《诗囊药韵》上卷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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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儒医书斋 苓香伴墨

南宋的雨,总带着股洗砚台的墨香。信州弋阳的西岩山下,有座青瓦书斋,檐角挂着个药囊,风吹过,囊里的药材相互碰撞,发出\"叮咚\"的轻响,像在吟哦诗句。书斋的主人,是儒医陈西岩。

西岩先生爱穿件月白长衫,袖口总沾着些药末,有桔梗的淡紫,有茯苓的米白,最常见的,是猪苓的黑褐。他的书案上,《伤寒论》与《唐诗三百首》并置,砚台旁摆着个青瓷药罐,罐里常炖着猪苓汤,水汽袅袅,在窗纸上晕出淡淡的痕,像幅写意的水墨画。

这日,门生们围坐听他讲药,有个少年指着药篓里的黑褐块茎问:\"先生,这猪苓貌不惊人,为何您总说它'奇'?\"

西岩先生放下手里的狼毫,取过一颗猪苓,对着窗光端详。猪苓刚从山里采来,带着腐叶的湿腥,断面的白纹里还凝着水珠,像藏了句未说尽的诗。\"你看,\"他指尖划过猪苓的瘤状突起,\"它生在阴湿处,却性通水道,像个隐居的智者,身处幽僻却心怀天下;它黑如墨,断面却白如玉,是'外朴内秀'的君子;配伍桔梗,能升能降,治痰湿阻肺,这不正是'奇'处?\"

他转身铺开宣纸,蘸墨写下:\"猪苓桔梗最为奇,药笼书囊用有诗。\"笔力遒劲,墨香混着药香,在书斋里漫开。\"药不仅是药,\"他对门生们说,\"是天地的辞章,医者要懂药性,更要懂药的'诗心'。\"

书斋的墙上,挂着他手抄的唐诗。其中有首佚名之作,字迹被摩挲得发亮:\"久雨不出门,猪苓大如手。\"西岩先生常对着这句诗出神,说:\"你看唐人多聪慧,一句'大如手',既写尽猪苓雨后勃发之态,又藏着'天地化育'的道理——久雨生湿,湿生猪苓,猪苓利水,这是自然的循环,也是诗的韵律。\"

有回,邻村的农妇得了水肿,腹胀如鼓,吃了几剂药都不见好。西岩先生诊脉后,在药方里加了猪苓、桔梗,又取来那首唐诗,念给农妇听:\"你看,天雨生猪苓,猪苓能治你这'水病',这是天遣良药来救你呢。\"

农妇听不懂诗,却记住了\"天遣良药\"四字,喝药时格外虔诚。三剂药下去,水肿竟消了大半。她送来一篮新摘的梅子,西岩先生不收,只取了颗梅子,泡在猪苓汤里,对门生笑道:\"良药配佳果,诗味更浓了。\"

二、药农山径 雨育苓肥

比陈西岩早三百年的长安,雨是另一种模样。唐代的雨泼辣,下起来就倾盆,能把终南山的沟壑灌成溪流,却也催得山里的药材疯长。子午谷的药农老圃,最盼这样的雨。

老圃的腰有点驼,是常年背药篓压的,却识得山里所有的\"脾气\"。他知道哪片坡的猪苓爱跟枫树根作伴,哪块腐叶下的猪苓长得最肥,更知道\"久雨\"之后,必是猪苓丰收之时。

\"猪苓这东西,是雨喂大的。\"老圃常对儿子说。他的儿子叫阿竹,刚学认药,总把猪苓当普通的土疙瘩。\"你看这雨,连下三天,腐叶里的水吃透了,猪苓就使劲长,能从核桃大蹿到巴掌大,\"他用粗糙的手掌比划着,\"唐人说'猪苓大如手',可不是瞎写,是真见过!\"

雨后的山林,雾气还没散,老圃就背着药篓上山了。他的脚像长了眼睛,踩着湿滑的石径,总能精准地停在猪苓生长的地方。拨开黏腻的腐叶,黑褐的猪苓果然\"大如手\",沉甸甸的,表皮的瘤状突起被雨水洗得发亮,像老圃脸上饱经风霜的褶皱。

\"慢点挖,\"老圃按住阿竹急着下锄的手,\"这东西有'灵性',得顺着根须来,伤了蜜环菌,明年就不长了。\"他用特制的竹刀,贴着猪苓的边缘轻轻一撬,整颗猪苓便带着层薄泥出来,须根完好,连附着的菌丝都颤巍巍的,没断一根。

阿竹看着父亲将猪苓放进药篓,不解地问:\"爹,城里的先生总说这东西'有诗',它不就是个药材吗?\"

老圃直起腰,望着雨雾中的终南山,远处的峰峦像浸在墨里。\"傻娃,\"他擦了把脸上的雨水,\"你看这猪苓,雨多了就长,人水肿了就用它,这不就是'诗'?就像你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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