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藏卷·黑帝封髓固真元(1)(2 / 4)
蜷如鹰爪,玉扳指嵌在无名指第二节,指腹青紫得像浸过墨汁的冻梨,任凭多少暖炉烘烤,指缝间仍渗出丝丝白气。太医院急投硫黄鹿茸,药汁尚未灌完,他便咳出带血丝的痰块——那痰落于雪色锦帕上,竟如红梅破冰,血丝丝丝缕缕,恰似冰下裂开的朱砂河。
姬昭闯入寝殿时,铜鹤香炉里的龙脑香正腾起紫烟,却驱不散满室焦灼。但见郑国公抓着锦被翻滚,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窜动,双目赤红得像被烈火烧透的琉璃盏。“父王此症,非独寒闭!”姬昭抖开隐者所赠的素绢,绢上墨绘的龟甲草药旁,朱砂批注“龟板禀北方壬癸水精,能入肾潜阳,引浮游之火归宅”,“您瞧这舌尖裂纹如干涸河床,正是硫黄燥烈,逼得真阳离位。肾中真火本如深潭月影,猛药搅动,反令月影碎作流萤。”说罢,他以银簪轻触郑国公舌面,那簪尖竟腾起一缕白汽。
丹房里的药童们正围着三足陶鼎忙碌,当百年龟板浸入玉盆的刹那,整盆雪水骤然凝为碧色冰晶,甲纹间渗出幽蓝荧光,宛如寒潭深处的龙鳞。姬昭亲手剖开冬至日采挖的太子参,其根茎饱满如三岁孩童的指节,断面溢出的汁液遇风即凝,竟结成蛛网状的冰晶丝络;九蒸九晒的熟地切开时,油润如漆的膏体拉出尺许长的金丝,在烛火下泛着琥珀光;山茱萸去核时,果肉渗出的汁液滴在青石上,瞬间聚成珍珠状的寒珠,滚入铜钵时叮咚作响,恰似冰落玉盘。
“龟板需用子时新降的天河水浸泡。”姬昭将龟甲放入刻着北斗纹的玉盆,“此水经七日七夜霜华凝结,能引龟板阴精直入命门。”他又取来竹制药碾,将太子参与熟地按二比一的比例碾磨,细粉过筛时,黄白二色竟在竹筛上聚成旋转的太极图——太子参的土黄色为阳鱼,熟地的墨黑色为阴鱼,阴阳鱼眼处恰好是两粒山茱萸的籽。煎药时弃用寻常桑柴,而以千年松脂为引,松烟裹着参的清甘、龟板的咸寒升腾,在丹房顶梁凝出一片冰晶云,云气流转间,竟隐约可见龟甲与参根交缠的纹样。
郑国公饮下膏体时,檐角冰棱恰好坠地碎裂。那膏体入口即化作两股气流:一股咸寒如深潭沉底,顺着任脉直抵丹田;一股甘润如温泉潜涌,沿督脉上行至百会。待两股气息在膻中交汇,竟化作一团温煦的光,恰似溱洧河冰下涌动的暗流。三日后拂晓,他起夜时见马桶中浮着细碎的冰晶,那些冰晶在烛火下折射出七彩光晕;再看舌面,此前如焚的芒刺已退,生出一层薄如蝉翼的白苔。当他踏雪来到梅苑,忽见昨夜埋药渣的老梅树下,竟破土而出一丛奇参——根茎黄白相间如太极鱼,顶部却结着墨玉般的籽,梅枝上未落的残雪,竟在参叶边缘凝成蓝红双色的冰晶。
“快看这参叶间的光晕!”张仲明太医撩起袍袖拂过参丛,蓝红色的光屑如流萤飞舞,“太子参甘温入肾,如冬日暖阳融解冰壳;龟板咸寒潜阳,如寒潭镇住沸鼎。此乃黑帝持水火二壶,上济心阴,下固肾阳!”姬昭却拾起一片落梅,那花瓣上的冰晶天然长成太极纹样,指腹触及时,冰纹竟如水流般转动。“您听这风声。”朔风掠过双色参株,叶片沙沙作响,竟发出冰水相击的清越之音,“寒极则阳生,此药以阴引阳,恰如冰下藏春。”此时梅树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,每一粒雪晶落在参叶上,都化作一滴金红色的露珠。
第三部分 百草堂前雪为引,封髓琼浆贯古今
大寒日的溱洧河上,冰晕如上古神镜悬于天穹,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层光环缓缓转动,将百草堂药圃笼罩在琉璃般的光晕里。药圃中那片太子参与龟板共生的参株上,凝结着非雪非冰的晶体——它们状如凤羽,色若玄玉,用竹片轻刮便聚成珍珠串,放入口中先是尝到北极寒冰的咸涩,随即泛出春芽破土的甘润,恰似把三季的日月精华都酿作了冬藏的琼浆。守夜的小太监缩在药棚下,忽见一只羽毛漆黑如墨的寒鸦,衔着碎龟甲掠过参丛,翅膀带起的气流里,晶体竟化作点点蓝火,如星子坠地,在冻土上明灭不定,细看时每簇蓝火都凝成“封髓”二字的古篆。
姬昭踏着冰棱走来,木屐下的冰面如镜面般映出他腰间玄玉佩的纹路——那是一块天然形成的龟甲纹玉佩,此刻正与药圃上空的冰晕遥相呼应。他指尖触到参株晶体的刹那,那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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