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的太行山脉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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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满山冈,折枝莫断主根伤,留得老杆抽新芽,年年春风送药香。\"歌声惊起几只灰雀,扑棱棱飞向更高的山林,尾羽掠过之处,几簇迟开的连翘花轻轻颤动,仿佛在应和这传承千年的叮嘱。

中山篇:云影下的党参秘境

攀至海拔一千二百米,落叶松与栎树的混交林里,腐叶层下藏着党参的秘密。王老汉跪在苔藓覆盖的岩石旁,指尖像灵敏的蚯蚓,轻轻拨开枯槁的羊胡子草。\"党参喜阴,却要长在有七分光三分影的地方。\"他忽然停住,布满老茧的手指在泥土表面摩挲,如同在阅读大地的书信,\"这里有去年留下的标记。\"只见三株碗口高的党参幼苗旁,插着半片枯黄的连翘叶——那是他去年采挖母株时特意留下的\"路标\"。

药锄入土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老汉小心地绕开主根周围的须根,如同拆解一件古老的青铜器。当纺锤形的党参根茎出土时,表皮的横纹上还沾着几粒圆润的山蛭卵,他却舍不得拂去:\"这些小不点儿,是山神派来照看药草的。\"他从腰间解下用葛藤编织的小布袋,将三粒饱满的党参种子埋回土坑,又舀了半竹筒山泉水浇灌:\"老辈人说,挖一棵党参,要留三粒种,山才不会空。\"

正午的阳光穿过树冠,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,老汉坐在布满青苔的巨石上歇息。他取出干粮袋里的菜饼,掰下一半扔给躲在树后的松鼠,看着那毛茸茸的小家伙捧着饼子蹦跳着消失在灌木丛中,忽然笑道:\"早些年有个城里来的学生,说我们这是封建迷信。\"他用鞋底碾了碾脚边新生的商陆苗,紫色的茎秆渗出乳白的汁液,\"后来他见我给被暴雨冲垮的药田培土时,特意留了三丛野花没拔,才懂了——草木共生,就像人跟人搭伙过日子,谁也离不了谁。\"

亚高山篇:雪线旁的金莲传奇

接近两千米的亚高山草甸,气温比山下低了十度。王老汉换上了羊皮护腕,药篓里多了几团用桦树皮裹着的艾草——那是防备突如其来的山雨。眼前的乱石堆中,星星点点的金莲花正在绽放,鹅黄色的花瓣托着橘红的花蕊,像散落在绿绒毯上的小太阳。\"金莲花要在花苞刚裂的时候采,开全了药效就散了。\"他半跪着,指尖几乎贴着地面,像在亲吻这片神圣的土地,\"每三簇花只取最顶上的那朵,剩下的让它们结籽,顺着山风飘到石缝里。\"

忽然,云层中漏下一缕阳光,照亮了老汉鬓角的白发。他指着不远处岩石上的刻痕,那是深浅不一的五道杠,每道杠旁都长着一丛茁壮的金莲花:\"这是我师父的师父留下的,说每代药农最多只能在这片草甸采五百朵花。\"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本子,用铅笔在泛黄的纸页上记录今日的收获,字迹工整得像刻在竹简上的篆文,\"去年记到第四百九十九朵时,突然下雨了,我就知道,是山神爷在提醒呢。\"

山巅的风带着雪线的凉意,吹得金莲花轻轻摇晃。老汉忽然说起年轻时的事:\"五八年大炼钢铁,有人要砍光山上的树。我师父带着我们几十个药农,在鹰嘴崖下跪了三天三夜。\"他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崖顶,声音低沉却坚定,\"后来树保住了,师父却落下了腿疼的毛病。临终前他摸着我的头说,'山是活的,草木是山的血脉,伤了血脉,山会疼,人也会遭难。'\"

归程:暮色中的共生哲学

夕阳给太行山镀上金边时,王老汉的药篓里装着连翘的老枝、党参的种根、金莲花的花苞,却也留着更多:未开的幼苞在枝头摇曳,新播的种子在土中沉睡,被暴雨打折的枝条用山藤细心绑扎。他路过山溪时,特意将篓底的碎叶倒入水中,看着那些载着药香的叶片顺流而下,如同给大山捎去的感谢信。

\"现在年轻人都用GpS定位采药了。\"老汉摸着篓箍上的金莲花茎,忽然笑了,\"可他们不知道,每株药草的位置,都藏在山风的声音里,躲在松鼠的脚印里,刻在老药农的掌纹里。\"他停下脚步,指着对面山腰上星星点点的采药人,那些身影正沿着他年轻时踩出的小径攀登,\"你看他们腰间的红绳,那是我徒弟们系的,跟三十年前我师父给我们系的一样——红绳代表敬畏,提醒我们,山给了多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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