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四海禾声,礼铸新篇(1 / 2)
染坊的铜铃在芒种那日摇碎了晨雾。赵无恤立于廊下,看韩母将新织的 \"四海纹\" 布挂上青竹竿,布面如摊开的画卷 —— 狼山的赭红岩壁洇着朝霞,曲沃的黄土田垄浮着黍浪,江南的靛蓝河水裹着月光,金线绣的铜铃在风里轻颤,似将三地的声响都揉成了细碎的银沙。
\"无恤先生!\" 赵狗儿抱着捆竹简撞开晨露,竹片边缘还沾着新鲜的黍壳,籽粒饱满如未褪的星辰。\"智仲从曲沃带回的,智越与赵稷新补的 ' 晋水礼 '。\" 他脚边的陶瓮里,母本竹卷发的芽已蹿至半尺,嫩茎缠着 \"礼\" 字的刻痕,像给这千年古字系了条翡翠腰带。
赵无恤展卷时,指腹抚过一片粗糙的竹面 —— 陈石从陈国寄来的拓片上,黑黍与稻子的根在泥土里缠成同心结,炭笔描的 \"南稻北黍,水脉相连\" 被雨水泡得发胀,笔画间漫出的墨晕,恰似刚浇过的田垄上蒸腾的湿气。
狼山的消息裹着夏至的热浪而来。阿木的弟弟阿石牵着两匹驮马立在打谷场,马背上的皮囊鼓如满月,倒出的狼山黑黍滚落在青石板上,颗颗圆如乌珠,泛着层被长生天吻过的油光。\"阿木哥让捎这个。\" 少年解开皮囊深处的油布,露出块岩画拓片,\"祭田篇\" 的刻痕里填着狼山特有的红土,像把岁月的血痂嵌进了石头。
\"部落的老人现在天天对着岩画诵经,\" 阿石的辫梢系着半截红绳,是从去年那幅狼皮绣品上拆的,绳结里还卡着粒晋地的黍米,\"说这礼比腾格里的苍狼更护佑我们。\" 拓片边缘刻着群欢舞的小人,举马奶酒的狄人袍角飘着中原的云纹,捧黍穗的农人腰间缠着狼尾,最边上那个缺牙的小姑娘,正踮脚把自己的影子刻进石头 —— 阿古拉沁画的正是她自己。
韩母突然用染刀指着拓片角落:那里刻着株谷穗,穗粒却串成了小铜铃,铃舌处隐约可见 \"共生纹\" 的回字。\"这是把我们的布纹刻进石头里了。\" 她转身走向织布机,木梭穿过经线时带起风,\"老身得织幅新的,让这谷穗铃真能摇出声响。\"
陈国的商队在大暑的蝉鸣里抵达。领头商人抱着的麻布被汗水浸得发沉,上面印着黑黍与稻子共生的图案,靛蓝底色里特意掺了晋地的黄土,像把故乡的阳光揉进了江南的烟雨。\"那孩子在淮河岸边开出片奇特的田,\" 商人往陶碗里倒黍酒时,酒液里漂着粒稻壳,\"当地农户学他把黑黍种在稻埂上,说这样 ' 一水养两季,土脉永不竭 '。\"
麻布夹层藏着片竹简,陈石的字比去年端正了许多,只是 \"渠\" 字的捺笔仍带着点流民特有的潦草:\"南边的雨确如韩母说的那般疯,挖了三尺深的渠,黑黍就站得稳了。\" 竹片背面的笑脸补全了嘴角,陈石听阿古拉沁说,那姑娘的新牙已长得齐整,笑起来能接住江南的月光。
曲沃的合卷仪式选在秋分,这天的日与夜一般长,恰如南北的礼一般重。
智越带着赵稷立在染坊的竹榻前,两人各捧半卷竹简,拼接处的 \"轮作篇\" 严丝合缝,仿佛天生就该长在一起。智越缺指的右手按在 \"菽豆\" 二字上,磨出的茧子比铜铃的包浆更亮;赵稷的左手覆在 \"黑黍\" 旁,掌纹里还嵌着曲沃的黄土,与狼山红土在竹面上晕出片褐,像块被岁月焐热的琥珀。
\"曲沃的田埂现在会说两种话了,\" 智越的声音比去年沉了些,喉间滚过的音节带着马奶酒的清冽与粟米的醇厚,\"长出的黑黍沾着游牧的奶香,结的菽豆裹着农耕的土气。\" 他从行囊取出个陶瓮,混种的新粮在里面轻轻碰撞,黑黍如夜、黄粟似昼、绿豆若星,缠成团能酿出天下味的彩线。
阿古拉的马队在午时的日头里赶到,驮来的岩画拓片被马汗浸得发皱,倒像块洗旧的麻布。\"长生天说,\" 他举起拓片往韩母的织布机上比,岩画的纹路竟与布上的 \"共生纹\" 严丝合缝,\"你看这石头与丝线,原是照着同一个模子长的。\" 马队带来的 \"礼酒\" 敞着陶瓮口,酒香漫过打谷场时,惊飞了檐下铜铃上栖息的麻雀。
陈石的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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