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6章 挥旗而下(2 / 5)
满齐腰深的蒿草,据说曹操常独自坐在断碑上,对着月亮喝到天明。
踏上丹陛时,朝服的玉带勒得曹操肋骨生疼。他最近总觉得喘不上气,太医说是常年征战伤了肺腑,开的汤药却被他随手丢在案头。案上堆叠的奏章里,有张辽从合肥送来的战报,说孙权又在濡须口集结了战船;也有夏侯渊在西凉的急件,羌族诸部趁秋收时节蠢蠢欲动。最让他心烦的是陈群递上的新律草案,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文间,藏着世家们不肯退让的锋芒。
“陛下驾到 ——”
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刺破大殿的寂静,曹操随着百官跪倒时,膝盖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他望着阶下那片晃动的冕旒,忽然想起建安元年迎献帝入许昌时,这位天子的龙袍上还打着补丁,如今十二旒冕冠下的脸虽依旧苍白,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疏离。
“魏公近日辛劳,” 献帝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,“听闻命陈群修订律法,不知可有眉目?”
曹操叩首的动作顿了顿,额头几乎要贴到冰凉的地砖上。他能感觉到殿内数十道目光落在背上,有荀彧的担忧,有程昱的锐利,更多的却是那些世家官员们若有若无的审视,像冬日湖面下的冰棱,看着平静,实则暗藏杀机。
“回陛下,” 曹操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新律已删繁就简,凡苛捐杂税尽皆革除,田租降至三十税一。只是……” 他顿了顿,眼角扫过站在文官队列首列的孔融,“有些条文,还需与列位大人商议。”
孔融果然出列了,玄端朝服衬得他面如冠玉,手中笏板却握得发白。“魏公此法,怕是要断了朝廷的财源。” 他的声音清越如钟,在殿内激起嗡嗡的回响,“世家大族尚且要按丁缴纳赋税,何况寻常百姓?依老夫看,不如恢复汉初的十五税一,方为稳妥。”
曹操缓缓起身,腰间的玉带发出细碎的摩擦声。他盯着孔融花白的胡须,忽然想起当年在洛阳,这个总爱捧着《诗经》的少年郎,曾在太学的槐树下与他争论 “民为贵” 还是 “君为贵”。那时的孔融眼里有光,不像如今,眼底只剩算计的阴翳。
“孔少府可知,” 曹操向前迈了一步,玄色朝服在晨光里泛着暗纹,“兖州去年蝗灾,颗粒无收,百姓易子而食。若按十五税一,明年开春,怕是要多出十万具白骨。”
孔融的脸霎时涨红,握着笏板的手微微颤抖:“魏公此言差矣!百姓困苦,当劝谕世家捐粮,而非轻徭薄赋动摇国本。”
“劝谕?” 曹操忽然提高了声音,殿内的烛火猛地摇曳起来,“去年袁绍在河北横征暴敛,多少百姓逃到兖州?若不是减免赋税,他们早已成了乱兵刀下的亡魂!” 他猛地一拍案几,青铜酒樽震得跳起,“传令下去,新律三日后颁布,有敢阻挠者,以谋逆论处!”
殿内鸦雀无声,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。曹操望着阶下那些垂首的官员,忽然觉得喉咙发紧。他想起二十年前在洛阳城门口,那个卖草鞋的刘备曾拉着他的手说:“天下大乱,皆因民不聊生。” 那时他只当是少年狂言,如今才懂,所谓天下,不过是无数双渴望安稳的眼睛。
“魏公息怒。” 荀彧适时出列,素色朝服在满殿凝重中显得格外清润,“孔少府也是为朝廷着想,不如让陈群再添几条关于世家纳捐的条文,两全其美。”
曹操盯着荀彧看了半晌,忽然低笑一声。他知道荀彧是在给双方台阶下,这些年若不是有这位王佐之才在中间斡旋,朝堂早已成了血海炼狱。“就依文若所言。” 他转身面向献帝,深深一揖,“陛下,臣请命前往合肥督战,孙权小儿屡次犯境,臣定要让他知晓大汉天威。”
献帝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指猛地收紧,指甲几乎要嵌进桃木里。他望着曹操挺拔的背影,忽然想起建安五年那个雷雨夜,曹操提着袁绍的首级闯进寝殿,鲜血顺着甲胄滴在金砖上,像极了那年董卓焚烧洛阳时的火焰。
“魏公辛劳了。” 献帝的声音轻飘飘的,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,“朕…… 朕准了。”
散朝时,曹操故意落在最后。他望着荀彧的背影,忽然开口:“文若,你说这天下,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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