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章 第二天,万马齐喑(2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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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; 除此之外,她还将方星河视为「一个让我哭到释怀的隔代朋友」。

    她用了非常详尽的笔墨,去坦露心中情感。

    「自打3月份看到方星河的《性》,我就常常怀念从前。

    那段期间,父亲被打倒,母亲成了臭婆娘,人们避而远之,几乎再无人登门。随着父亲罪名的加重,家中的气氛压抑得令人难以忍受。

    母亲常常瞪着失神的眼晴,望着天花板,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。

    而我没什麽好安慰她。

    我那时十分惶惑,内心深处不相信父亲会有罪,但面对铺天盖地的大批判,

    我觉得茫然。

    我只想逃避。

    我越来越少地待在家里,甚至害怕和父母说话。

    那年月,往往一张普通的笑脸,一封短简,一句简单的问候,都会使母亲激动不已,热泪盈眶。

    而我却在母亲最需要关爱的时候,疏远了她,让她独自面对满屋子冰冷的封条,咀嚼难咽的痛苦。

    母亲身心交,结郁成疾。她强打精神支撑了一段时候,躺倒时癌细胞已经扩散。

    当我为我的自私而愧疚悔恨时,一切都已无法挽回。

    如今我还时常想起1972年6月底的那个晚上。靠亲友的帮助,母亲终于做了一些检查,那晚舅妈请来了她熟悉的一位外科医生。

    医生看了X光片和同位素扫描报告,说出了我们心中一直不愿相信的结论:癌症晚期。

    医生说,这种癌发展很快,病人至多活不过国庆节,要我们早做准备。

    怀着一丝希望,我们问还有没有办法?

    医生摇摇头,说得尽快想法让她住院,最后那些日子病人会非常痛苦。

    尽管是夏夜,我却觉得浑身冰凉。

    我不敢走进母亲躺着的屋子,我知道她正怀着急切不安的心情等待着诊断结果。

    我无法面对她。

    我回到我的房间,躺倒在床上,眼泪哗哗地掉下来。

    我不敢想像,母亲竟会离我们而去。

    我不能设想,失去了母亲,我们这个家将会怎样。

    我更无法原谅自己,母亲默默地忍受了很长时间的病痛,而我居然如此疏忽大意。

    房间里一片黑暗,我心里也一片黑暗。一阵轻微的啜泣声从墙角传来,借着窗外街灯昏黄的光亮,我看见弟弟缩在沙发椅上双手捂着脸哭泣。

    我又怎能安慰他?

    眼睁睁看着死神一步步逼近,终将从我们身边把母亲带走,我们却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那一晚,两个被悲伤压倒的无助的人,只能躲在暗夜里低声哀哭。

    为母亲,也为我们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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