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4章 书传万里(2 / 3)
两旁的灯笼亮了起来,映着雪地上的脚印,像串歪歪扭扭的活字。三皇子牵着苏牧的手,数着灯笼上的字:“‘福’‘寿’‘康’……父皇,这些字在雪地里会发芽吗?阿丫说,字认多了,就能长出会说话的草。”
苏牧望着天边的晚霞,那里的云被夕阳染成金红色,像极了刚出炉的青稞饼。他轻声道:“会的。你看‘春’字,上面是‘草’,下面是‘日’,太阳照着草,草就发芽了;‘民’字,像个人站在地上,人活着,就会种地,就会认字,就会把日子过成诗。”
回到宫中,御书房的灯亮到深夜。苏牧铺开宣纸,提笔写下“岁暮融雪,万象归春”八个字,笔尖的墨汁滴落在纸上,晕开一小片墨迹,像极了当年雁门关外的第一抹新绿。他突然想起阿古拉捎来的信,说草原的孩子现在会唱《识字歌谣》了,唱到“四海之内皆兄弟”时,都会指着天边的月亮说“长安的月亮和草原的一样圆”。
窗外的月光洒在宣纸上,“春”字的笔画仿佛化作了抽芽的草,在雪地里舒展。苏牧放下笔,指尖抚过纸面,仿佛能听见无数个汉字在纸上跳动,从长安的书铺,到漠北的帐篷,从江南的稻田,到南疆的竹楼,连成一片浩荡的春潮,比战鼓更激昂,比号角更绵长。
三日后,南疆的使者带着稻种和活字书离开了长安。临行前,他捧着本《农时要略》,用生硬的汉语说:“我们首领说,以后不叫‘蛮族’,叫‘水乡族’,因为我们也要种水稻,也要像水一样,和中原的百姓融在一起。”
苏牧站在城楼上,看着使者的队伍消失在雪地里,车辙印在雪地上,像条长长的纽带,一头连着长安,一头连着南疆。他突然觉得,那些长眠在雁门关的忠魂,此刻或许正化作雪花,落在这片生长着庄稼和文字的土地上,轻轻说一句:“这人间,如你所愿。”
长安的积雪刚化透,皇庄的田埂上已冒出嫩黄的草芽。苏牧踩着泥泞的土地,看农官指挥农户们用新制的点播器播种。那器具是工匠照着漠北的羊皮袋改良的,木管里装着稻种,往下一按就能在土里扎出个匀称的小坑,比用手撒种快了三倍。
“陛下,西域的商队带信来了!”内侍举着个卷成筒的羊皮纸跑过来,纸卷上还沾着沙砾,显然是从千里之外的戈壁滩送来的。展开一看,上面是波斯使者用炭笔写的歪扭汉字:“琉璃镜已学会造,能照见麦种发芽。求《嫁接术》,想让葡萄藤爬上桃树。”
苏牧笑着把羊皮纸递给豆花姑娘。她如今不仅教算学,还跟着农官学了不少农技,正拿着本《草木嫁接图谱》研究:“波斯人想让葡萄和桃树共生?这倒是新鲜。”她指着图谱上的梨树嫁接苹果的插画,“让工匠把这些步骤刻成活字版画,配上简单的注释,这样他们一看就懂。”
三皇子蹲在田埂边,用树枝模仿点播器的样子在泥地里扎坑,嘴里还念叨着:“一坑一粒,不多不少,秋天长出满树稻子。”他身后跟着几个西域来的孩子,是波斯使者留在长安学习的,此刻正用生硬的汉语跟着重复,泥点溅在他们的卷发上,像顶着一朵朵小黄花。
“陛下,天牢的苏先生……”狱卒长犹豫着上前,手里捧着个陶盆,里面是株开着紫色小花的苜蓿,“他说这是去年从漠北带来的种子,如今结了新籽,让给您送来。”
苏牧接过陶盆,苜蓿籽像细小的珍珠,缀在花穗上。他想起苏承乾去年在天牢里说的话:“苜蓿能改土壤,就像文字能改人心。”如今这株草不仅在长安扎了根,还结了籽,倒像是在印证什么。
“把种子收好,春天种在忠烈祠的院子里。”苏牧对狱卒长道,“告诉苏先生,等苜蓿长满院子,朕就请他去皇庄看看,那里的麦子长得比漠北的还壮。”
狱卒长刚走,户部尚书就踩着草芽赶来,手里举着个账本,封面上贴着片风干的稻叶:“陛下,您看这新账册!”翻开一看,里面不仅记着粮食产量,还贴着各地作物的插画——江南的水稻、漠北的青稞、西域的葡萄,每幅画旁都用活字印着产量和改良方法。
“做得好。”苏牧指着葡萄插画旁的小字,“这里写‘用中原的堆肥法,甜度增三成’,要让西域的使者也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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