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2章 生死线(1 / 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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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怜淮单膝跪在冰冷粗糙的祭坛基座上,剧烈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地下洞窟中显得格外清晰,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咽着灼热的刀片,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。殷红的鲜血从额角一道深刻的划痕中不断渗出,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,与嘴角溢出的血沫混合,一滴一滴,沉重地砸落在脚下那布满古老而邪恶符文的暗色石面上,洇开一小片不规则的、触目惊心的暗红。丹田之内,玄珠的光芒已然黯淡到了极致,如同狂风暴雨中摇曳欲熄的残烛,仅能维持着最基础的生命机能流转,那微弱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湮灭。与幽稷意志碎片的连接也变得异常艰难,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粘稠的、不断翻涌的黑暗纱幕,传递来的信息断断续续,模糊不清。莫里斯·克罗夫特那凝聚了整座祭坛邪异能量、近乎规则层面的一击,不仅重创了她的肉身,更几乎将她坚韧的精神壁垒和与玄珠的本源联系彻底震散。

高高悬浮于祭坛顶端,莫里斯·克罗夫特的暗红长袍在下方“圣骸”晶体搏动所引发的能量涡流中无声狂舞,猎猎作响。他纯黑得没有一丝杂色、如同深渊入口的眼眸,冷漠地俯视着下方那个渺小、狼狈、仿佛随时会湮灭的身影,那目光中不含丝毫人类的情感,只有一种超越了喜怒的、如同观察实验样本般的绝对漠然,以及一丝对其在如此绝境下仍能保持意识清醒的、近乎学术性的探究兴趣。他手中那柄形态诡异、仿佛由活体骨骼与暗红能量纠缠而成的权杖顶端,那颗硕大的、内部仿佛有血海翻腾的宝石,正与祭坛核心那不断搏动、散发出吞噬一切气息的“圣骸”晶体保持着某种阴森的共鸣,共同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沉重威压,使得整个洞窟的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实质。

“令人惊叹的韧性,这具躯壳与灵魂的契合度,这燃烧生命本源般的顽强……确实远超那些庸碌的祭品。”莫里斯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纪怜淮的识海,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,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思维的冰冷,“然而,执迷不悟,便是最大的可悲。置身于此神圣的痛楚洪炉之中,你所有的挣扎与反抗,都不过是加速自身化为纯粹能量、融入这永恒仪式进程的催化剂。认清现实吧,纪怜淮,放弃那无谓的抵抗,主动拥抱这终极的痛楚,是你此刻唯一有价值的归宿,也是你所能企及的、最接近‘真实’的形态。”

纪怜淮艰难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头,染血的发丝黏附在额前,但那双透过凌乱发丝望向空中的眸子,却依旧清澈、锐利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寒冰,瞳孔深处那点微弱的幽蓝星火顽强地跳跃着,映照出上方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。她没有开口回应莫里斯的蛊惑,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她将残存的、如同破碎琉璃般的心神全部收束、凝聚起来,摒弃了所有杂念,甚至暂时屏蔽了肉体传来的阵阵濒死警报。共情力这门独特的天赋,此刻被她运用到了极致,不再是广域的情绪感知或强烈的意识冲击,而是化作了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、几乎无形无质的感知触须,如同最精密的星际探测器的传感器阵列,以极大的耐心和惊人的控制力,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弥漫的邪异能量场延伸出去。她的目标明确——捕捉、分析莫里斯自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,与整个祭坛庞大能量循环系统之间,那每一次流转、每一次共鸣中可能存在的、微乎其微的、转瞬即逝的波动差异。

刚才在绝境边缘,于意识模糊中灵光一现所感知到的那一丝“不协调”,如同绝对黑暗中偶然划过的一粒萤火,虽然微弱得几乎让人怀疑是错觉,却成了她现在死死抓住的、通往生路的唯一可能缆绳。她必须验证这个猜测,必须在这看似铁板一块、无懈可击的邪恶壁垒上,找到那或许只存在于理论中的、纳米级别的裂痕!

纪怜淮长时间的沉默以及那双眸子中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计算意味,似乎终于触及了莫里斯那非人冷静下的某根神经。或许是他厌倦了这种单方面的“劝降”,或许是他那建立在绝对掌控欲之上的神性面具,被这种来自“蝼蚁”的、充满挑衅的沉默所刺痛。他不再多言,手中那柄权杖再次缓缓扬起,这一次,他并未凝聚那种毁天灭地的庞大能量冲击,而是以一种更精妙、更恶毒的方式,引动了祭坛本身固有的、深入骨髓的邪恶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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