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1章 已无大碍(1 / 3)

加入书签

帅府的灯,一夜未熄。

八百里加急的圣旨,比黎明先一步抵达了扬州。而另一道发往谢府的旨意,则在天色微亮时,敲开了将军府的大门。

三日后出征。

老夫人当场攥紧了佛珠,阖上了双眼。府里的下人战战兢兢,连走路都用脚尖,生怕一点声响惊扰了这死寂。

谢绪凌独自坐在堂中,擦拭着他的长枪“破阵”。枪身映出他脸上交错的疤痕,冷硬如铁。他在等。等那道从扬州送来的圣旨,更等那个会随圣旨而来的人。

晨光熹微,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在府门前急停。车轮碾过青石板,发出的刺耳声响划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
不等小厮上前,车帘猛地被掀开。

慕卿浔从车上一跃而下。她身上还是赶路的旧衣,裙角沾着泥泞和露水。她瘦了,下颌的线条愈发清晰,衬得一双眼睛大得惊人。她没有看任何人,径直穿过庭院,走向那间灯火通明的正堂。

“你回来了。”谢绪凌放下长枪,站起身。

“我再不回来,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这身骨头全交代在北朔?”慕卿浔的质问没有半点久别重逢的温情,倒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刀子。

她走到他面前,没有拥抱,没有寒暄。她的手直接按上了他的胸膛,指尖用力,隔着衣料感受他肋骨的起伏。

“伤,怎么样了?”

“军医说已无大碍。”

“军医的话,你也信?”慕卿浔嗤笑一声,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,拍在他手心,“一天一粒,用温水送服。断肠草的毒性霸道,这药能护住你的心脉。”

谢绪凌握住那冰凉的瓷瓶:“你哪儿来的?”

“扬州城外,有个快死的老头。我救了他,他给了我这个。”慕卿浔说得轻描淡写,“他说这东西能解百毒,我想着或许有用,就留下了。”

她的话里破绽百出,可谢绪凌没有追问。他只是把那个小瓷瓶收进了最贴身的内袋里。

“母亲那边……”

“我去说。”慕卿浔打断他,“你准备你的。打仗的事我不如你,但这家里的事,有我。”

她转身就要走,却被谢绪凌一把拉住手腕。他的掌心滚烫,布满了厚茧。

“卿浔。”他叫了她的名字,这一次,不再是连名带姓。

慕卿浔的身体僵了一下。

“京城的战场,比北境更凶险。”谢绪凌的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最柔软的皮肤,“陛下给了你一道密旨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慕卿浔回过头,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,“八百里加急的urier追不上我的马。我先到的。旨意,应该快了。”

她竟然是自己一人一马,跑死了几匹驿站的快马,抢在了圣旨前头。

谢绪凌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。他拉着她,将她扯进内室。

门被关上,隔绝了外面所有窥探。

“让我看看你的伤。”慕卿浔不再多言,动手去解他的衣袍。

那件在御前被血浸透的旧衣早已换下,但新换的常服上,依旧能闻到淡淡的药味。衣衫褪去,露出了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。旧伤叠着新伤,纵横交错,最骇人的,是胸口那处尚未完全愈合的箭伤,皮肉翻卷,边缘泛着不祥的紫黑色。

慕卿浔的指尖轻轻拂过那道伤疤,动作轻得像羽毛,却又重得像山岳。

“疼吗?”她问。

“不疼。”

“撒谎。”慕卿浔从随身的行囊里取出另一套金疮药和干净的纱布,“我不在,你就这么糟践自己?”

她一边骂,一边手脚麻利地替他重新处理伤口。她的动作很熟练,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。药粉撒在伤口上,细微的刺痛让谢绪凌的肌肉瞬间绷紧。

“忍着。”慕卿浔按住他的肩膀,“这点疼都受不住,还谈什么去北境?”

“我不是受不住疼。”谢绪凌捉住她在自己伤口上忙碌的手,“我是怕你担心。”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