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7章 旧垒新添戍堞,荒田已种菽藜(4 / 7)
清澈见底,顺着河道流向荒田。
放水那日,渠水顺着闸门涌入荒田,干裂的土地“滋滋”地吸着水,泛起湿润的光泽,远处的防风沙障如绿色长城,挡住了肆虐的风沙。萧燊亲手将“沙蓬麦”种撒进田里,金色的种子落在湿土上,仿佛播下了希望。王二柱攥着新领的稻种,粗糙的手在衣襟上蹭了又蹭,他戍边二十年,跟着三任总兵,还是头回见太子亲刨荒土试种。“种出的粮食补军饷,自种自食,比盼着中枢调拨踏实!”王二柱将种子小心收好,揣在怀里,仿佛捧着稀世珍宝,眼角的皱纹里都溢着笑。
宣府的惊雷般的变革,如风吹草原,很快传到了三百里外的大同。大同总兵张彪坐立难安,整日在总兵府内踱来踱去——他虽未像李虎那般大肆贪腐,却也纵容亲信虚报兵额、冒领军饷,账上“三千士兵”,实则只有两千五百人,多出的五百人军饷,都进了他与亲信的腰包。得知萧燊处理完宣府事务,即将前往大同,张彪连夜召集亲信,将虚报的兵额紧急补齐,又把贪墨的军饷悄悄退回库房,甚至亲自去库房查看冬衣储备,生怕露出破绽。
萧燊抵达大同时,张彪率将官出城五里迎接,一身崭新的盔甲擦得锃亮,态度恭敬得近乎谦卑,却难掩眼底的紧张。萧燊并未直接提及贪腐之事,而是翻身下马,径直走向城外的边墙:“张总兵,先带朕看看你的防线。”登上城楼,朔风呼啸,吹得旌旗猎猎作响,萧燊俯身查看城砖,发现多处城砖松动,甚至有几处坍塌的缺口,露出里面的夯土——这与张彪奏报的“边墙完好,固若金汤”截然不同。“张总兵,”萧燊指着一处坍塌的缺口,语气平静却带着威严,“这般边墙,若遇鞑靼骑兵进攻,能守多久?”
张彪脸色瞬间发白,“噗通”一声跪地请罪,盔甲撞在城砖上发出闷响:“臣失职!是臣轻信下属之言,未亲自查验边墙,致使防务松懈,请殿下治罪!”萧燊上前一步,亲手扶起他,拍了拍他的盔甲:“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边墙是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,军心是守住边墙的根基,若连边墙都修不好,士兵们如何安心守边?”他当即下令,声音传遍城楼:“由程昱主持边墙修缮,调用宣府军屯的新粮作为工钱,凡参与修缮的士兵,每日额外增发半石粮,修得好的另有奖赏!”
在大同推行“将校轮岗制”时,一名年近六旬的老将站出来反对,他是大同副总兵刘忠,驻守大同二十余年,子孙都在本地任职,听闻要轮岗,顿时急了:“殿下,老臣年事已高,腿脚不便,再迁徙防区恐难胜任;且子孙都在大同,举家搬迁实在不易。”萧燊召来刘忠,亲手递上一杯热茶,又取出谢渊的军牌——那是一枚刻着“忠勇”二字的铁牌,边角已被磨得光滑。“谢将军七十岁仍驻守嘉峪关,轮换防区时,将家眷留在京城,孤身赴任,毫无怨言。您比他年轻二十岁,为何不能为边防出力?”他顿了顿,又道,“若您愿意轮岗,朕便将您的儿子调至京城兵部任职,既尽孝又尽忠,岂不是两全其美?”刘忠捧着军牌,热泪盈眶,当即躬身应下。
孙越在大同核查军饷时,格外仔细,逐一核对士兵名册与粮饷账目,很快便发现两名参将冒领阵亡士兵的军饷——这两名士兵半年前在巡逻时遇袭牺牲,军饷却被参将以“病假”为由继续领取。萧燊得知后,怒不可遏,当即下令将二人押至校场斩首示众,军帐前张贴出醒目的告示:“凡克扣、冒领军饷者,无论官职高低,一律军法处置,绝不姑息!”消息传开,大同军容焕然一新,士兵们训练时的呐喊声震彻云霄,比往日响亮了数倍。离开大同时,张彪送至城外十里,躬身道:“殿下放心,大同防线,臣必用性命守住,若有半分差池,甘受军法!”
离开大同后,萧燊带着众人沿边墙向西巡查,途经十二座烽燧,每到一处都仔细查看防务、慰问士兵。在最西端的平虏堡,他终于见到了闻名已久的西北参将赵烈——赵烈曾因拒绝为魏党建生祠,被罢官夺职,贬至塞外放羊,魏党倒台后才复职,协防西北,仅用三年时间便筑成十余座坚固的烽火台,鞑靼骑兵三次来袭都被击退,从此三年不敢越界。
赵烈的烽火台修得格外坚固,台上储备着充足的干柴与硫磺,哨兵每隔一个时辰便巡逻一次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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