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1章 入晋陕之峡,其怒犹未休(2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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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经筵上,被沈敬之、陈文以“务实”二字磨出的风骨。萧桓抬手扶起他,从内侍手中取来鎏金“便宜行事”金牌,沉声道:“朕准奏!授你节制河南军政民政之权,工部尚书冯衍、工部郎中江澈即刻随你动身;户部拨白银百万两、粮米十万石,由王砚押解随行;都察院副都御史钟铭督查赈灾,凡阻挠治水、贪墨粮款者,你可先斩后奏,无需禀朕!”

金牌入手沉甸甸,萧燊尚未谢恩,冯衍已出列躬身:“臣已命工部营缮司备妥铁锹、沙袋、测量器械,江澈郎中绘制的《黄河中下游水利图》也已装订成册,只待殿下号令。”江澈紧随其后,青衫上还沾着江南治水的泥点:“臣在江南治水时,曾创‘分段导流法’,可借用于黄河,愿随殿下赴汤蹈火。”萧燊接过金牌,转身便召中书省拟调令,紫宸殿内的焦灼气,渐渐被一股务实赴险的锐气取代。

星夜兼程三日夜,萧燊的车驾在开封城外三十里处停住——前方官道已被洪水淹没,浑浊的浪头裹挟着断木、茅草,在路面上翻滚。刚掀开车帘,刺鼻的泥水腥气便扑面而来,抬眼望去,开封城郊已成泽国:低矮的民房只露出乌黑的屋脊,如浮在水面的墨点;扶老携幼的流民沿着高地行走,衣衫褴褛如破絮,孩童的哭声、老人的咳声与洪水的咆哮交织,触目所及,尽是疮痍。

“殿下,前方水势湍急,舟船也需谨慎!”随从统领按住腰间佩刀,急切劝阻。萧燊却推开车门,脚刚沾地便陷入半尺深的泥泞,他望着不远处屋顶上挥手呼救的百姓,眼底泛红:“百姓在洪水里挣扎,我岂能安坐车内?”当即命人找来一叶加固的扁舟,不顾随从阻拦,亲手解下外袍系在腰间,与江澈及两名须发皆白的老河工一同登舟,“开船,沿溃堤段勘察,一处都不能漏!”

自黎明至日暮,扁舟在浊浪中颠簸百余里。萧燊蹲在船尾,每过一处溃堤口便俯身,指尖探入湿软的堤土——触到的尽是松散的沙土,混着未夯实的碎砖,他眉头越皱越紧:“往年治水只知‘一堵了之’,堤身如纸糊,洪水一冲便溃,这是治标不治本!”老河工王老汉撑着篙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:“殿下说得在理!黄河水性烈如虎,硬堵就像抱薪救火,前明崇祯年间,开封城就是因硬堵河堤,反倒被淹了三次!”

江澈展开油布裹着的水利图,借着落日余晖指点:“殿下请看,溃堤下游十里处有三道低洼荒滩,名叫‘三洼淀’,远离村落城池,且地势比开封城低丈余。若在此筑三道临时分洪道,将主洪峰引入淀中,便可为开封城减压。”萧燊闻言双眼一亮,当即命人在舟中铺展宣纸,江澈执笔画水势,老河工说流速,萧燊亲定分洪道宽度、深度,夜色降临时,一幅“分段分洪法”的草图已跃然纸上,墨迹被船灯映得格外清晰。

返回临时营帐时,萧燊的衣袍已湿透至里层,裤脚沾满泥浆,冻得嘴唇发紫。河南布政使柳恒早已在帐外等候,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迎上来,声音带着急切:“殿下辛苦了!开封城内粮库只剩三万石,只够支撑三日,城外流民还在增加,若再不缓解水势,恐生饥馑之乱。”萧燊接过姜汤一饮而尽,暖意从喉头滚至丹田,他抹了抹嘴角,沉声道:“明日卯时动工筑分洪道,粮饷之事劳烦柳大人与王砚对接,务必让军民每日能吃上热饭、喝上热汤。”

次日天明,临时营帐外的牛皮鼓响得震彻云霄。萧燊站在高台上,身后插着“大吴储君”的旗帜,手中高举连夜誊抄的水势图,对台下万余军民高声道:“黄河水势猛如虎,硬堵必溃!今日我们不学前人蛮干,改用‘疏导之法’——在溃堤下游十里筑三道分洪道,引洪水入三洼淀,荒滩承洪,既护城池,又减民损!”

话音刚落,人群中便响起窃窃私语,一名中年农夫高声问道:“太子殿下,历来治水都是堵,您这分洪要是不管用,我们的家不就全没了?”江澈快步上前,从怀中取出江南治水的图纸:“这位乡亲请看,去年江南太湖泛滥,我们就是用此法疏导,保住了十万亩良田。这三道分洪道,宽三丈、深两丈,用柳枝裹沙袋筑堤,柳枝扎根能固堤,沙袋吸水能缓势,绝不会被冲垮!”他指向远处的三洼淀,“那里是荒滩,洪水退去后,淀底的淤泥还是肥田,来年种麦定能丰收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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