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7章 奠酒三巡风暂息,漫教秋露湿衣裳(5 / 11)
银铲铲香灰,银铲的柄被他握得包浆发亮,比御玺还宝贝,香灰细如粉,是十年的檀香燃尽的痕迹,每一粒都带着他的思念。香灰被铲进绣“忠”字的锦袋,锦袋是谢渊的妻子沈氏亲手绣的,沈氏身子弱,绣了三个月,还没绣完“忠”字的最后一笔,谢渊就走了,如今锦袋的边角磨毛了,丝线都松了,萧燊却依旧珍藏着,每月初一,他都会亲自把锦袋埋到谢府的松树下,张忠说,那棵松是谢渊入仕时种的,如今已合抱粗,树洞里还藏着谢渊当年放的兵书。萧燊埋锦袋时总蹲在树下,像跟老朋友说话:“谢渊,我给你送点念想,你也给我托个梦吧,哪怕就看看你也好,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”,可从来没梦见过,只有醒来时,枕巾湿了一片,像梦里哭了。
新添的西北松炭码成“品”字形,炭是西北的无烟松炭,由蒙傲将军每月派人送来,蒙傲是谢渊的副将,当年跟着谢渊守雁门关,如今守着西北,每月都要亲自挑最好的炭,用棉絮裹着,快马送进京,生怕炭碎了。松炭被敲成指节大小的方块,棱角磨圆,寓意“太保品格如松,立世如品”,炭上铺的细沙,是雁门关城墙上刮的,带着边关的风尘,沙粒里还混着一点锈迹——那是当年打仗时留下的。萧燊用指尖捻了一点沙,沙粒在指缝里滑过,粗糙的触感像当年谢渊给他带的边关沙,谢渊说“陛下,带着这沙,就当去过雁门关了,知道守边有多难,才会更疼百姓”。
请安礼分“三敬”,一敬灵位,萧燊取两支青松枝轻置两侧,指尖距雕花三寸,不敢碰那紫檀木灵位——那是雁门山的老料,质地坚硬,由江南最好的木匠雕的,雕了半年,萧燊亲自监工,刻字时,金粉里混了谢渊的旧墨,那墨是谢渊在西北磨的,混着边关的沙尘,磨墨的水是雪水,墨色浓得发暗。写“渊”字时,笔尖顿了三次,墨汁晕开一点,像滴了一滴泪,他赶紧用锦帕擦了,锦帕是谢渊的旧帕,带着松针的味道,擦完后,他对着灵位轻声说“谢渊,莫笑我失态,帝王落泪,失了体统,可我实在想你”,声音轻得像气音,只有灵位前的檀香能听见。
二敬鎏金兵符,符身刻着雁门地形,山脉、河流、关隘都刻得清清楚楚,谢渊用朱砂标了戍边要隘,朱砂是江南的上品,如今已褪色,变成了淡红,像干涸的血。萧燊按“前峰、中军、后营”轻拍,每拍一次默念“太保安”,声音轻得像私语,符身的鎏金被他摸得发亮,像温着一团火,他总觉得,这兵符里还藏着谢渊的气息,握着它,就像谢渊还在身边,教他怎么调兵,怎么守边,怎么让百姓不受苦。
三敬“民为邦本”拓片,那是谢渊当年在雁门关城头写的,用的是狼毫笔,墨汁里混着血,拓片是萧燊让人连夜拓的,如今纸都泛黄了,边角都卷了起来。他用谢渊旧衣改的锦帕轻拂,锦帕是谢渊的粗布褂子改的,还留着补丁的针脚,针脚歪歪扭扭的,是谢渊自己缝的。从“民”字到“本”字,方向绝不可逆,谢渊当年写这四个字时,回头对他说“陛下,记住,百姓是根,根烂了,天下就倒了,你是帝王,要护着这根,哪怕用你的命去换”,如今拓片的麻纸泛黄,可那字,却刻在萧燊的骨头上,刻了十年,深了十年,每次看,都觉得谢渊还在身边,盯着他,怕他做错事。
礼毕燃三炷寒山寺贡香,香是寒山寺的方丈亲自监制的,用松针、柏叶、桂花混合制成,每年只送进宫三十炷,萧燊舍不得用,只在初一十五和每日请安时燃,其余时间都锁在紫檀匣里。他用烛火外焰点香,烛火的焰心晃了晃,像谢渊的心跳,有力而沉稳,待火星成红点,才缓缓插入香炉——动作慢得像怕惊到什么,三炷香间距一寸二分,与灵位成正三角,这是谢渊当年教他的,说“香要摆得正,心也要摆得正,做人做事,都不能歪”。香烟袅袅升起,是淡青色的,绕着灵位转了三圈,才慢慢散开,像谢渊在他身边转了三圈,拍了拍他的肩,像当年一样。萧燊盯着那烟,喃喃道“谢渊,我来看你了,今日又有百姓的好消息——河南的新麦收了,亩产比去年又增了一成,百姓都能吃饱饭了;江南的漕渠通了,船运快了,粮价也降了,我都告诉你,你听着吗?”声音轻得被烟裹着,飘到灵位前,像当年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,说“谢渊,我想吃你做的蒸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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