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2章 邻媪竹篮轻提,笑寻野菜盈畦(4 / 8)
尾有谢渊的批注:“科场公平,是寒门希望,是江山根基,绝不可破。”他猛然想起,当年谢渊为查处勋贵子弟舞弊,竟将自己亲外甥革去功名,气得姐姐半年不与他往来。那时自己还笑他“不近人情”,如今才知这“不近人情”里,藏着多少公道人心。
“传旨!”萧桓拍案而起,御案上的砚台都震得发响,“命陆文渊牵头,叶恒全程监督,即刻启用谢公‘糊名誊录法’重新阅卷!所有考官从寒门出身、政绩清廉的官员中选拔,勋贵子弟的考卷单独标记,朕亲自复核!”他顿了顿,声音愈发沉厉:“凡舞弊者,无论出身勋贵还是寒门,一律流放三千里;举荐考官者,连坐削职,永不录用!”陆文渊领旨时,眼中闪着泪光——他本是江南寒门士子,当年正是靠谢公的“糊名法”才得中进士,最懂这份公平的珍贵。
新榜放出那日,京城万人空巷。寒门士子李董高中探花,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,在金銮殿上跪地谢恩时,声音朗朗:“臣本农家子,父早亡,母织麻供臣读书,赖陛下选贤令与谢公旧法,才得入仕,必以谢公为范,为民做事。”萧桓亲自扶起他,指着殿外的阳光:“这希望,是谢公当年拼着得罪勋贵争来的,如今朕把它交给你,也交给所有寒门士子。”他当即下旨,将“糊名誊录法”定为永制,刻在礼部衙门前的石碑上,碑文书毕,百姓欢呼声响彻朱雀大街——大吴的朝堂,终于只看才华,不看出身。
工科给事中程昱从江南回京时,浑身带着运河的泥水味,连官帽上都沾着草屑。这位正七品的工程监察官一进御书房,就将一块掺沙的石料摔在地上,石块碎裂,沙砾簌簌落在金砖上:“陛下,江南水渠堤岸是豆腐渣工程!这石料掺沙过半,遇水必酥,夏汛一到,整个江南都要被淹!”工部尚书冯衍气得浑身发抖,这位正二品的实务官员怒斥:“臣明明推行了谢公‘工程三验法’,验料、验工、验质,竟还有人敢顶风作案!”
“谢公的法子,你们执行了几分?”萧桓的声音冷得像冰,目光扫过程昱沾泥的官袍,又落在冯衍身上。程昱哽咽道:“魏党余孽暗中勾结监工,买通验料官,‘三验’成了‘三过’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江澈郎中察觉不对,先后上书五次,都被吏部的旧臣压了下来。”萧桓猛地想起,江澈的奏疏他确实看过,却因忙着整顿吏治,只随手批了“知道了”三个字,没当回事。如今想来,江南千万百姓的性命,差点就毁在自己这轻飘飘的三个字上。
他连夜传召江澈,这位因阻魏党挪用河工银而被贬的正五品郎中,衣衫陈旧却脊背挺直,目光比御案上的烛火还亮。“陛下,谢公当年修苏州水渠,从不用掺沙石料,他创了‘滴水试石法’——石料泡水三日,掺沙者必裂。”江澈递上一张泛黄的图纸,是谢公手绘的水渠详图,每一段堤岸的用料标准、夯筑次数都标得清清楚楚,“臣愿即刻赶赴江南,三个月内修好堤岸,若有差池,提头来见!”
萧桓上前握住江澈的手,指尖触到他掌心厚厚的老茧——那是常年搬石筑堤磨出来的。“朕给你全权,江南所有工匠任你调遣,银钱由户部优先拨付,凡阻挠施工、贪墨工银者,你可先斩后奏!”他当即下旨,将魏党余孽及贪腐监工全部抄家,用抄没的钱财补充河工银。江澈离京那日,萧桓亲自送到城外的灞桥,将尚方宝剑塞进他手中:“朕等着你的好消息,更等着给江南百姓一个交代。”朔风卷起江澈的官袍,他跪地磕了三个响头,转身策马而去。
夏汛如期而至,连日暴雨让运河水位暴涨。萧桓在御书房彻夜未眠,烛火换了一根又一根,直到晨光熹微时,江澈的捷报终于送到:“水渠稳固,抵御住百年一遇的洪峰,江南各州府无一处被淹,百姓已开始抢种晚稻。”奏报旁附了一张万民伞的图样,青布伞面上用红线绣着八个字:“江公治水,谢公遗泽”。萧桓看着图样,泪水落在御案上,晕开一片墨迹。他当即下旨,封江澈为江南水利总督,正四品实职,还在苏州为谢渊立祠,亲自题写“功在千秋”的匾额——这是对百姓的承诺,也是对自己过往疏忽的忏悔。
左都御史虞谦的弹劾奏报,堆在御案上足有半尺高,墨香混着他身上的风霜气,弥漫了整个御书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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