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6章 霜鬓渐积,壮心未颓(2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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敬之、孟承绪议定后,再奏帝画可。然燊每遇大事,必亲至帝前请教,或持谢渊《君道策》问辨。帝辄为其释曰:“昔朕除谢公、石徐,非好杀也,乃除国之害;今汝施仁政,非示弱也,乃固国之本。权术为器,仁政为魂,器以安邦,魂以固本,二者不可偏废。”言及此处,帝咳逆稍作,燊急奉汤,帝饮毕续曰:“朕以铁血得天下,汝以仁厚守天下,此帝业传承之道也。”

观阵

灵龟负图,悠历千载。

腾虵乘雾,终归土埃。

老骥嘶枥,声震九垓。

霜鬓渐积,壮心未颓。

扫灭欃枪,寒锋破霾。

东临碣石,洪波盈怀。

星垂平野,风卷旆开。

挥鞭北指,胡马惊回。

时不我与,莫负尊罍。

志凌霄汉,岂惧尘埃。

功侔伊吕,名动三台。

聊以咏志,气贯星魁。

紫宸殿的铜钟依旧每日三响,沉浑如古鼎叩石,余韵绕着盘龙柱缠三圈才散,只是萧桓起身时,指尖先在冰凉的紫檀木御案上按定,指节泛白时才借力撑起沉重的龙袍 —— 那绣着十二章纹的衣料曾衬得他挺拔如松,如今却随脊背的微佝,在腰侧垂出一道略显松弛的弧度。鬓发早已被岁月熬成霜色,疏疏落落在耳后堆着,像殿角瓦檐上积的初雪,连眉峰都沾了些银白,可那双曾洞穿石徐奸谋、看透魏党野心的眼睛,依旧清明得能照见奏报上的蝇头小楷,锐利不减当年。

案上的奏报堆得比暖炉还高,紫铜铸的瑞兽暖炉吐着细细的白汽,将金砖烘得微暖。太医院院判方明每日卯时送来的润肺汤药,盛在冰裂纹青瓷碗里,琥珀色的药汁冒着袅袅热气,却总被他往案角推了推,直到药气缠上袖角凝成细珠,才想起啜一口 —— 比起这温润的药石,奏报上 “河南大熟”“边尘无扰” 的字句,才是他撑着衰老身躯的真底气。

谢渊那枚 “以民为镜” 的羊脂玉珏,被他用磨得发暗的红绳系在腰间,贴肉藏着,玉质被体温养得莹润如凝脂,四字刻痕里还留着他常年指腹碾过的温度。太子萧燊正侍立在侧,握着沈敬之当年所赠的端砚研墨,松烟墨在砚池中随他手腕轻旋,磨出的墨汁浓得像化不开的夜色,顺着砚台的鱼脑冻纹理缓缓聚成一汪。

“父皇,河南布政使柳恒八百里加急奏报,新麦实收亩产又增两成,比去年再高半斗。” 萧燊的声音沉实,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朗,却无半分浮躁,他将研好的墨汁轻轻推到御案中央,指尖避开了那碗微凉的汤药。

萧桓抬眼,目光扫过儿子酷似自己的眉眼 —— 那眉峰的弧度、眼神里的持重,都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。他枯槁的手指在奏报上 “新麦” 二字一点,眼底的清明忽然亮了些,嘴角牵起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:“好个柳恒,没负朕当年破格提拔的心意。传旨,让他把那‘分段育苗法’详详细细誊抄百份,发往全国各州府,尤其要送一份到江南,让江澈好好看看 —— 他治水利,柳恒种新粮,水利配好种,才是真真正正的百姓之福。” 说着便要去拿朱砂笔,萧燊连忙上前按住笔杆,替他将笔锋在砚边舔得饱满,稳稳递到他手中。

萧桓的晨起,比往昔晚了一个时辰,可御书房的烛火,依旧是宫城中最早亮起的。风寒入骨时,他咳嗽得撕心裂肺,帕子上偶尔会沾着点点暗红,他却只悄悄藏起,转身接过萧燊递来的奏报,逐字逐句审阅。朱砂笔握在手中,有些发沉,可御批依旧力道遒劲,“准”“驳”“再议” 三字,字字分明,不容置喙。

户部尚书周霖奏请减免江南漕运赋税,萧桓看罢,指尖叩着御案:“江南是赋税重地,可近年水患刚平,百姓需休养生息。告诉周霖,漕税减半,期限三年,由方泽盯着漕运,不得让官吏趁机克扣。” 萧燊在旁记录,补充道:“儿臣已让秦焕核查过江南赋税账目,确有盈余,减半后国库仍可支撑。” 萧桓点头,眼中闪过赞许:“凡事谋定而后动,你做得好。”

午后阳光透过窗棂,照在萧桓身上,他闭目养神片刻,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。左都御史虞谦求见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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