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0章 谁把军情藏纸底,忍教忠魂泣月寒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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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烽燧的位置 —— 那是永熙帝带着他巡边时,一笔一划教他标的。奏疏用麻布裹着,拆开时飘出半片干枯的胡杨叶,是阳曲卫特有的树种。"阳曲卫本可坚守,然镇刑司扣粮四月、截甲三次" 的字迹力透纸背,末尾二十个边镇将领的联名上,血指印层层叠叠,最上面那个带着箭伤的指痕,萧桓认得是大同卫指挥使周昂的 —— 他去年在朝堂上为岳峰辩白,被李嵩贬去守最险的偏关。

李德全在一旁煽风,拂尘上的白鬃扫过御案:"陛下,这定是岳峰串通边将,借失城逼宫!二十人联名,分明是结党营私!" 萧桓没理他,指尖抚过舆图上阳曲卫的位置,那里被永熙帝用朱笔圈了个圈,旁边写着 "朕在阳曲卫住过三夜,士兵们啃着麦饼守城,眼里的光比火把还亮"。他突然抬头,声音冷得像冰:"王显现在何处?" 李德全眼神闪烁,袍角不自觉地绞成一团:"回... 回陛下,王千户称病在家,说... 说染了时疫。"

沈炼带人去王显府中时,后院的火光正舔着夜空。焦糊味混着墨香飘得老远,王显正蹲在火堆前,用铁叉翻搅着纸灰,指缝里还夹着半张没烧透的账册。"李大人说了,烧干净就没事..." 他嘴里念念有词,直到玄夜卫的刀架在脖子上,才突然瘫倒在地。赵九从灰烬里扒出片残页,"阳曲卫粮饷转大同卫" 的字样被火烤得发脆,的纸灰走近,靴底碾过块带字的炭片:"王千户,阳曲卫守将的最后一封血书,为何要藏在你府中?" 王显突然从靴筒抽出匕首,却被赵九一脚踹翻,匕首掉在地上,露出柄上刻的 "嵩" 字 —— 刻痕深得能嵌进指甲。"是李大人让我做的!" 他终于哭喊起来,鼻涕混着烟灰糊了满脸,"他说阳曲卫不破,岳峰就压不住,咱们都没好日子过!他还说... 说城破了,就把罪名安给岳将军!"

谢渊在三法司会审时,请来阳曲卫的幸存士兵。少年兵周小五断了条腿,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枪杆,站得比谁都直。他甲胄上的箭洞还没缝补,露出里面渗血的麻布:"城破那日,张将军把我们往城墙下推,说 ' 跳下去,告诉陛下,阳曲卫的兵没降 '。他自己带着最后三十人堵城门,北元的箭像雨一样泼下来... 可我们的箭早就没了,弟兄们只能用石头砸,用牙咬..."

李嵩的党羽、刑部侍郎刘敬突然拍案,惊堂木震得案上的文书乱颤:"胡说!镇刑司的文书显示,你们有充足的军备!" 周小五突然笑了,笑声里裹着血沫,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打开时露出块发黑的麦饼,霉斑像蛛网一样爬满表面。"刘大人认得这个吗?" 他举着麦饼凑到案前,饼渣簌簌往下掉,"这是我们最后三天的口粮,还是张将军把自己的那份省下来的。镇刑司的粮,我们一粒没见着!倒是王显的人,上个月还来抢了我们窖里的三石麦种,说 ' 这是朝廷的东西 '!"

萧桓在文华殿召见岳峰时,案上摆着块阳曲卫的城砖碎片。砖上的箭痕深三寸,边缘还粘着半片甲叶 —— 是张辅的副将李进的,他臂甲上的月牙纹沈炼认得。"岳峰," 萧桓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"你说,为何朕的士兵要饿着肚子守城?" 岳峰免冠叩首,额头撞在金砖上 "咚" 的一声,血珠立刻渗出来:"陛下,非士兵之过,非守将之过,乃中枢之过!镇刑司以私废公,将边军救命粮挪作私用;朝臣以党误国,视疆场生死为棋局!若再不严惩,边镇将无一人肯用命,北境万里河山,终将沦为胡尘!"

李嵩突然哭喊着爬上前,朝服前襟沾满泥污:"陛下!臣有罪,但罪不至死!念在臣辅佐陛下十余年的份上,饶臣一命!" 谢渊厉声喝道,声音撞在殿梁上嗡嗡作响:"十余年辅佐?你辅佐的是你自己的腰包!阳曲卫五千军民的命,难道抵不上你一条命?" 他呈上王显的供词,麻纸被血浸得发硬,上面 "阳曲卫可弃,务必坐实岳峰 ' 调度失当 ' 之罪" 的字迹,与李嵩平日的奏章笔迹分毫不差。

德佑三十三年冬,阳曲卫陷落案审结。王显斩于市,临刑前被阳曲卫幸存军民掷石击身;李嵩党羽二十三人或贬或杀,镇刑司掌印太监李德全被黜为净军;大同卫指挥使因 "通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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