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5章 史料·谢渊之死考(4 / 7)
:“谢渊下狱后,便交予你处置,只要他认罪,御史大夫之位便是你的;若他不招,便用诏狱的手段,让他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。”徐靖当即拍案应允,眼中凶光毕露:“谢渊老贼辱我十年,此仇不共戴天!诏狱乃我主场,各种酷刑早已备好,只需石提督将‘证据’送到,保管让他哭着认罪!”说罢,他领着石崇参观诏狱刑房,墙上挂满了镣铐、烙铁、雪蚕衣等刑具,地上血迹斑斑,其态之狠,令人发指。
徐靖的“执行力”体现在两途:一为酷刑逼供,二为株连震慑。谢渊下狱当日,徐靖便下令“隔绝内外,不许通传一字”,将他关入诏狱最深处的“水牢”旁牢房,潮湿阴冷,仅铺一层稻草。随后,徐靖亲自带人提审,动用诏狱最残忍的“雪蚕衣”与“纸糊脸”之刑。雪蚕衣是用浸透盐水的粗麻布制成,贴在皮肤上,待干燥后收缩,会生生撕下一层皮肉,谢渊穿上后,皮肤很快溃烂,鲜血染红了衣料,却始终咬紧牙关,骂道:“魏进忠、石崇奸贼,老夫就是死,也不会认这莫须有的罪名!”纸糊脸则是用湿纸一层层贴在脸上,直至窒息,谢渊被贴到第三层时,已呼吸困难,却依旧嘶吼着“忠君报国”。徐靖折腾了三日,谢渊虽体无完肤,却未有一字供词。徐靖无奈,只得密报魏进忠:“谢渊虽不招,然形迹已‘露’,可请陛下定其罪。”
更恶者,徐靖炮制“谢党名录”,凡与谢渊有过交集者,上至兵部侍郎、下至谢府仆役,尽皆列入,足足写了三页纸。他亲率诏狱缇骑,身着黑衣,手持铁链,在金陵城大肆搜捕。户部侍郎张毅曾与谢渊一同上朝议事,被缇骑从家中拖走,妻儿哭嚎着追赶,却被缇骑推倒在地;谢府老仆王忠,跟随谢渊三十年,只因给谢渊送过饭,便被冠上“谢党余孽”的罪名,打入大牢。南司诏狱七十二间牢房尽数塞满,白日里,刑讯之声、哀嚎之声不绝于耳;夜晚,冤魂的哭泣声在狱中回荡,附近百姓都不敢靠近。京中百官人人自危,上朝时皆不敢与刘玄、秦飞对视,生怕被划入“谢党”,竟无一人敢为谢渊发声。
徐靖的疯狂,源于对权势的极致贪婪。他深知,在魏、石集团中,唯有立下“大功”,方能站稳脚跟。谢渊伏诛后,他果以“平谢党首功”被魏进忠举荐为御史大夫,身着绯红官袍入主御史台那日,他特意绕道西市,看着谢渊曾经伏诛的地方,得意地大笑。却不知自己不过是魏进忠的“鹰犬”,待他权势渐盛,魏进忠担心他难以掌控,便开始罗织他的罪名。德佑四年春,魏进忠以“徐靖贪墨诏狱经费、私放重犯”为由,将他打入诏狱。有趣的是,审讯徐靖的,正是他当年提拔的副手,所用的酷刑,亦是他曾对谢渊用的“雪蚕衣”。徐靖最终被斩于西市,与谢渊伏诛之地仅隔百米,落得与谢渊相同的下场,真是天道好还,报应不爽。
整桩冤案中,魏进忠虽未亲自动手制作伪证、执行酷刑,却是当之无愧的“定调之人”,是奸党集团的“灵魂”。此人出身宦官,因善于揣摩圣意,深得德佑帝信任,从一名普通太监一步步升至从一品少保,掌司礼监批红之权——皇帝的奏折,需经他批红后才能下发,可谓“代帝言事”。他是连接奸党与帝王的唯一枢纽,其核心作用,便是“以君权为刃”,将构陷的“私意”转化为“君命”,为构陷提供法理依据。秦飞在《北司密记》中写道:“石崇为刀,徐靖为刃,魏进忠则执刀之人,若无他在帝前吹风,谢公之冤断不至此。”
魏进忠与谢渊的嫌隙,源于权力边界的直接冲突,且数次触及魏进忠的核心利益。第一次是德佑元年,魏进忠的外甥张承祖任漕运总督,贪墨漕粮百万石,谢渊巡查漕运时发现此事,当即上书弹劾,证据确凿,张承祖被斩于闹市,魏进忠虽未被牵连,却也颜面尽失。第二次是德佑二年,魏进忠为讨好后宫李贵妃,欲挪用九边军冬衣万件,送至贵妃宫中变卖,被谢渊当场拦下,谢渊在朝堂上直言“宦官干政乃亡国之兆,陛下不可纵容”,让魏进忠在百官面前丢尽脸面。第三次是德佑三年,谢渊上书请求裁汰冗官,其中便有魏进忠安插在各部的亲信。这三次冲突,让魏进忠对谢渊恨之入骨,却也深知谢渊功高望重,在百姓与将士中声望极高,唯有借“帝王之怒”,方能将其彻底拔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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