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2章 帆归远浦千重浪,云卷遥山一带秋(1 / 2)
卷首语
天德八年仲春,太和殿檐角的铜铃在暖风里轻吟,碎金般的晨光漫过汉白玉栏杆,淌在阶前文武的朝服与甲胄上,溅起细碎的光晕。萧桓身着十二章纹龙袍端坐龙椅,赤金蟠龙冠上的珍珠随呼吸微晃,目光扫过阶下时,如鹰隼掠过长空——蒙傲的玄甲磨得发亮,胸前虎头纹被晨光镀得凛冽如霜,甲叶缝隙里还嵌着几粒边关的砂;赵烈腰间佩刀鞘上凝着西北的霜气,刀柄缠绳磨得油亮,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;沈敬之怀中的奏疏堆如小山,最上面一本封皮微卷,“治国策”三字墨迹沉厚,显是反复摩挲过的。“魏党已除,然朝堂如久病初愈,军政待整、民生待兴啊。”
萧桓指节叩击御案,紫檀木的案面发出闷响,震得殿角铜鹤旁的檀烟微微晃动,“诸卿蛰伏之时,仍怀忧国之心,所献良策字字泣血。太子,这些策论你须逐一审阅,以实绩为尺,以民心为秤,择其善者推行,万不可负了诸卿,更不可负了天下。”太子萧燊应声出列,玄色朝服下摆扫过金砖,无半分虚浮,躬身时脊梁挺得如青松:“儿臣领旨。凡利于国、惠于民之策,纵使触及旧弊,儿臣亦敢力推;凡徒有其表、虚耗民力之论,纵是元老大臣所献,儿臣亦当驳回。必不负陛下所托,不负苍生所望。”阶下蒙傲与赵烈目光相撞,皆见眼底战意,昔日秦岳两家的旧部已尽数归拢整编,甲胄换了新颜,军心聚如磐石——大吴的新军威,正待在他们手中,伴着这仲春的风,重新铸就。
江楼晚眺
晚照临江映碧流,危楼独倚意悠悠。
帆归远浦千重浪,云卷遥山一带秋。
芦荻风摇惊宿鸟,汀洲雾起隐行舟。
凭栏欲语无人会,且对沧波起客愁。
文华殿内,烛火如豆映亮满案策论,太子萧燊正逐本研读,沈敬之与周伯衡分侍两侧,为其剖解诸臣所长。“沈公此《吏治三策》,提出‘实绩为纲、民声为凭、廉度为基’的三考之法,可破百年‘论资排辈’之弊。”萧燊指腹抚过策论上沈敬之的朱批,那是七朝老臣用半生宦海经验凝就的字句。沈敬之抚须颔首,银髯在烛火下泛着柔光:“太子明鉴,吏治如澄江,须先清淤方能畅流。臣已令温庭玉核旧吏资历、陆文渊访寒门贤才,旧吏复职必过‘廉度关’,新官上任先立‘实绩状’。”
蒙傲恰在此时入殿,甲叶相击的铿锵声打破殿内静谧。他双手捧上《边防十议》,策论首页“筑堡练兵、通驿固边”八个字力透纸背:“太子,西北边防当以三策为要——增筑烽火台三十座扼守要道,由赵烈协理监工;京营禁军汰弱留强,林锐所练‘破阵军’可充尖刀;秦岳旧部需重验战力,贪懦者贬为屯户,忠勇者编入主力。”萧燊展开策论,见上面标注的烽火台方位与邵峰《边防调度策》严丝合缝,当即提笔圈定:“蒙将军主统筹,赵参将司筑堡,邵侍郎掌调度,此策即刻推行。”
徐英紧随其后入内,怀中账册码得齐整,铜扣闪着冷光:“太子,臣所拟‘盐课分户’与‘漕运改道’二策,经周霖尚书与方泽侍郎核验,推行后年增税银百万两,足可支撑边防筑堡与江南河工。”他翻到账册红圈处,声音愈发清亮,“王砚郎中已厘清魏党隐匿的盐课旧账,追缴银钱正可充作新政启动之资。”萧燊指尖点在“漕运改道”四字上,眸色沉凝:“增税不可伤民,方泽调度粮船时,务必盯紧江南粮价,绝不能让灾民再受盘剥。”
杨璞与郑衡联袂而来,手中《律法增补案》墨迹未干,新增的“阻挠选贤”“贪墨赈灾银”两条重罪,条文严谨如铸铜。“太子,江南十才子白骨未寒,此等冤屈绝不可再演。”郑衡声如金石,掌印在案上轻叩,“此二罪定以重刑,方能震慑宵小。”杨璞补充道:“臣已令宋昭侍郎编修《刑案集要》,将沈恪少卿驳回的‘盗牛案’等判例收录其中,让地方官有例可依,杜绝同罪异罚。”萧燊逐页翻看,见案集批注详尽,赞许道:“律法当为百姓立命,此策三日内颁行天下。”
漏下三刻,萧燊已将诸策熔铸为《新政推行纲要》,朱笔勾勒的脉络清晰如绘:吏治以沈敬之策为纲,边防以蒙傲策为骨,财政依徐英策开源,律法按杨璞策立规,民生取张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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