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6章 野老拄藜觅草实,稚儿垂涕盼藜薪(2 / 8)
二品,虽位高权重,却也肩负千斤重担。他还记得离京前,内阁首辅刘玄曾叮嘱:“晋地贫瘠,又遭大旱,贪官豪强勾结,民心浮动,此行需步步为营,既要救灾,也要肃吏。”
当时的他,只道是寻常任事,未曾想晋地三年,竟成了他一生最珍贵的记忆。雪花越下越大,窗台上的积雪渐渐增厚,谢渊的目光变得悠远,那些尘封的往事,如同被雪花唤醒的种子,在心底次第绽放。他想起沿途看到的萧瑟村落,想起百姓绝望的眼神,想起自己在黄土坡上立下的誓言,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。
【若时光能倒流,我依旧会选择那条难走的路。】谢渊心中闪过一丝坚定,哪怕如今身陷囹圄,想起当年的抉择,他依旧无怨无悔。寒风再次灌进囚室,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,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眨眼,却未打断那份沉浸在回忆中的赤诚。
当年赴任山西,谢渊并未乘坐官府驿车,而是乔装成普通商人,带着两名亲信,沿着黄河古道前行。他深知,若坐驿车,沿途官员定会提前布置,所见皆是粉饰后的太平,唯有微服私访,才能看清晋地的真实境况。
按《大吴驿传制度》,官员赴任可凭勘合使用驿马驿馆,但谢渊特意避开驿道,走的是乡间小路。刚入晋地边界,眼前的景象便让他心头一沉。龟裂的田地里,庄稼早已枯死,只剩下枯黄的秸秆在寒风中摇曳。沿途的村落,十室九空,偶尔能看到几个蜷缩在草屋门口的百姓,面黄肌瘦,衣衫褴褛,眼神空洞得如同枯井。
“大人,您看那边。” 一名亲信指着不远处的土坡,那里躺着几个奄奄一息的灾民,身上只裹着一层破布,嘴唇干裂起皮,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。谢渊快步上前,蹲下身子,伸手探了探其中一位老者的脉搏,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
【身为朝廷命官,食君之禄,担君之责,若不能为百姓遮风挡雨,何谈为官一任、造福一方?】谢渊的心像被重物狠狠压住,酸胀难忍。他从行囊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,小心翼翼地喂给老者,看着老者干裂的嘴唇翕动,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光亮,他的心中愈发坚定:【就算得罪权贵,就算耗尽心力,我也要让山西的百姓过上安稳日子。】
前行数日,所见皆是如此。有百姓为了换一口吃的,卖掉自己的孩子;有妇人抱着饿死的婴儿,坐在路边无声落泪;有青壮年被迫落草为寇,只为能活下去。谢渊将这些景象一一记在心上,每一笔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头。他知道,晋地的问题,不仅是天灾,更是人祸。贪官克扣赈灾粮款,豪强兼并土地,地方官员不作为,这些才是导致百姓流离失所的根本原因。
抵达太原府时,山西布政使、按察使等官员已在城门外等候。布政使满脸堆笑,躬身道:“谢大人一路辛苦,下官已备好接风宴,为大人洗尘。” 谢渊看着他一身光鲜的官服,再想起沿途百姓的惨状,心中怒火中烧,却并未发作,只是淡淡说道:“百姓尚在饥寒交迫之中,谢某无福消受接风宴。即刻前往布政司衙门,商议赈灾事宜。”
布政使脸上的笑容僵住,眼中闪过一丝错愕,随即又恢复常态,躬身应道:“下官遵命。” 谢渊知道,从这一刻起,他与晋地的贪官豪强,已经站在了对立面。
上任后的第一件事,谢渊便下令清查全省赈灾粮款。按《大吴赈灾章程》,朝廷下拨的赈灾粮款,需由巡抚、布政使、按察使三方共同监管,专款专用,每月需上报收支明细。可谢渊查阅账目时发现,账目混乱不堪,许多款项去向不明,明显存在克扣挪用的痕迹。
“布政使大人,” 谢渊将账目扔在案上,声音冰冷,“这账目上的亏空,你作何解释?朝廷下拨的十万石糙米,为何实际发放到百姓手中的不足三万石?剩余的七万石,去向何处?”
布政使脸色发白,躬身道:“谢大人息怒,山西受灾面积广,灾民众多,粮款分发过程中难免有损耗,些许亏空,实属正常。”
“正常?” 谢渊冷笑一声,“七万石糙米,足够十万百姓吃上一个月,这等‘损耗’,未免太过惊人!” 他早已通过微服私访得知,布政使与太原府知府相互勾结,将大部分赈灾粮款克扣私分,一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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