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0章 不语凭栏久,清芬满素衫(6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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联审的公堂设在理刑院正厅,丹陛之下,刑具森然,御座后侧设着四席监审位,诏狱署提督徐靖、总务府总长石崇、镇刑司提督魏进忠、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四人身着官袍,肃然落座。他们名义上是奉诏监审,实则早已串联主审官,将整个庭审攥于掌心,只待走完最后一道 “合法” 程序。

谢渊被玄夜卫缇骑从诏狱提出时,囚服上还沾着诏狱的潮湿霉味,长发散乱地贴在额角,却依旧脊背挺直,昂首阔步。踏入公堂的那一刻,他目光扫过案上堆叠的伪证,又掠过四席监审位上的奸佞,神色凛然如昔,没有半分阶下囚的颓唐。

主审官按徐靖事先授意,一拍惊堂木,厉声喝问:“谢渊,你私挪军需、勾结北元、结党谋逆,人证物证俱全,还不速速认罪伏法!”

谢渊冷笑一声,上前半步,目光如炬:“大人所言‘人证物证’,不过是奸党伪造的虚妄之物!且看这份通敌密信 ——” 他抬手直指案上密信,“此信墨痕鲜亮,与纸张陈年色泽相悖,分明是近年仿造;再观字迹,虽刻意模仿本官笔意,却少了本官戍边多年磨砺出的筋骨,细辨便知是赝品!”

他转而指向军需账目:“至于这份账目,篡改之处虽以茶渍做旧,却瞒不过内行人眼 —— 户部印鉴的防伪暗纹,比本官当年亲见的原件少了一道‘天德通宝’纹样,此乃永熙年间定制的防伪标识,绝非轻易能仿造!”

最后,他目光扫过那叠伪供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彻骨的悲愤:“还有这些所谓‘供词’,字迹潦草颤抖,纸页边缘沾着暗红血渍,皆是镇刑司刑讯逼供所得!那些被诬为‘谢党’的官员,或被夹棍断指,或被鞭笞剥肤,字字泣血,句句含冤,岂能作为定罪之据?”

他的辩驳条理清晰,直指伪证要害,公堂之下围观的官吏中,已有不少人面露疑色。徐靖见状,微微抬手,魏进忠立刻会意,尖着嗓子喝道:“大胆谢渊!死到临头还敢狡辩!来人,给我用刑,看他嘴硬到何时!”

缇骑应声上前,将谢渊按在刑架上,鞭笞、夹棍轮番上阵。粗砺的鞭梢抽在皮肉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很快便将囚服染得通红;沉重的夹棍收紧,骨骼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谢渊额角青筋暴起,冷汗浸透了衣衫,却始终咬紧牙关,不肯发出一声求饶。

“我谢渊一生忠君爱国,戍边十余载,与北元大小百余战,浑身伤痕皆是报国印记!” 他忍着剧痛,高声疾呼,“徐靖、石崇、魏进忠、周显四人,结党营私,伪造证据,诬陷忠良,他们才是祸乱大吴的奸佞!今日我若蒙冤,他日必有天日昭昭,尔等必遭千古唾骂!”

四日庭审,谢渊日日辩驳,字字铿锵,却始终不被采纳。主审官对他的辩解置若罔闻,只一味按预设的流程逼供。徐靖四人见谢渊骨头坚硬,始终不肯认罪,便暗中授意,将一份伪造的认罪书摆在案上,由早已收买的狱卒冒充谢渊亲信,声称是谢渊 “夜不能寐,畏罪自白” 写下的。

庭审最后一日,主审官将这份伪造的认罪书公之于众,高声宣读:“谢渊虽当庭狡辩,然其狱中已亲笔认罪,供认谋逆诸事属实!三法司会同监审官商议,判定谢渊谋逆罪名成立,依《大吴律》,奏请陛下判处凌迟处死,诛其三族!”

奏疏递入宫中时,萧桓正坐在御书房内,案上摆着谢渊当年戍边时呈递的军情奏报。他指尖摩挲着奏报上刚劲的字迹,想起谢渊野狐岭浴血、青州赈灾舍身的往事,心中涌起一丝不忍。可转念一想,徐靖四人手握实权,党羽遍布朝野,若从轻发落,恐引发朝堂动荡;且谢渊权势过盛,即便今日无反心,留至日后亦是隐患。

沉吟良久,萧桓闭上眼,提笔在奏疏上朱批:“准奏。谢渊谋逆罪大恶极,着判秋后问斩,监候至明年霜降行刑;其族亲免诛,改为流放三千里,永不叙用。余党按律严惩,不得姑息。” 朱批落下,既维持了 “严惩” 的姿态,又在族诛一事上留了余地,算是他对这位老臣最后的 “仁慈”。

谕旨颁下,京城百姓哗然。无数曾受谢渊恩惠的百姓,自发聚集在理刑院外,跪地请愿,高呼 “谢大人冤枉”,却被玄夜卫缇骑驱散。谢渊被押回诏狱时,路过宫门,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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