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9章 儿曹迷远陌,空对月轮亏(1 / 8)
卷首语
《大吴通鉴?德佑帝本纪》载
诏狱署提督徐靖、总务府总长石崇、镇刑司提督魏进忠、玄夜卫指挥使周显,联名入御书房奏事。四人携伪供百余份、篡改之军需账册、伪造之通敌密信,合力指证谢渊潜谋逆节。进言之际,或夸饰谢党枝蔓之广,遍布朝野人军政要;或渲染边尘告警之危,称北元已暗通谢渊;或涕泣固请严诛,以 “社稷安危” 相逼。帝萧桓内怀疑虑,深知谢渊清节夙着,然外迫群奸之势 —— 四人分掌司法、内廷、特务、缉捕之权,党羽盘结,新理刑院初立,恐拒奏生朝堂动荡,遂许其议,命将谢渊案下三法司复核,实则心已偏信伪证,定谳之局已成。
史评?《通鉴考异》曰
四奸联奏,名曰锄奸,实则逼宫。徐靖掌诏狱,操生杀之柄;石崇领总务,扼内廷之脉;魏进忠统镇刑司,布密探之网;周显握玄夜卫,掌缉捕之权。四人互为表里,官官相护,盘根错节,已成尾大不掉之局。夫太祖萧武定鼎,鉴前代权臣结党之祸,立《大吴官制》,设内阁总揽机务、六部分掌庶政、御史台专司监察,三权互为制衡,以防擅权;永熙帝循其祖道,严敕 “非军国重务,四司不得联名入奏”,盖惧党争裹挟朝纲,乱国根基也。
今四奸悍然破弃祖制,联手上奏,以伪证为刃,戮忠良之躯;以权势为盾,掩谋逆之私,逼帝定无罪之罪,是视皇权如无物,视国法如弁髦。萧桓畏其势而惑其言,弃 “明辨是非” 之君道,启 “奸党擅权” 之祸端。谢渊之冤,非独四奸之恶罄竹难书,亦由帝之优柔寡断、权术自误也。昔商纣听妲己之言而诛比干,秦二世信赵高之诈而杀李斯,皆因君惑于奸佞,弃忠良如敝履,终致国亡邦灭,为千古笑柄。萧桓坐拥祖宗基业,明知前史之鉴,却溺于权术而不悟,其覆辙之蹈,不亦悲乎!
老无衣
齿摇鬓雪垂,茕居罕故知。
寒衣绽针脚,冷灶起烟迟。
破壁风穿户,残灯影孑随。
儿曹迷远陌,空对月轮亏。
御书房内,龙涎香的烟气袅袅升腾,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冰冷杀机。四面墙壁悬挂的先帝御笔,“勤政亲贤” 四字在烛火下泛着沉郁的光,与案前四人的阴鸷神色形成刺眼对比。徐靖、石崇、魏进忠、周显列于紫檀木案前,按官阶高低排序:周显居左首,身着从一品玄色织金公服,腰间玉带束紧,神色沉稳却眼底藏锋。
徐靖次之,从二品绯色官袍衬得面色愈发阴白,双手捧着厚重的卷宗,指节泛白;石崇站在右首,同样是从二品绯色公服,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;魏进忠躬着身子,绯色宦官袍服的褶皱里似乎都藏着算计,尖细的目光时不时扫向龙椅上的萧桓。
案上堆叠的物件触目惊心:最上层是厚厚一沓伪供,纸页边缘沾着暗红痕迹,似血似墨;中间是泛黄的军需账册,篡改处被陈年茶渍掩盖,乍看与原页别无二致;最下方压着那封伪造的通敌密信,字迹遒劲,却在关键处留着刻意的破绽。烛火跳动,将这些伪证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,如同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鬼,要将无形的枷锁套在忠良颈间。
萧桓坐在龙椅上,身着明黄常服,腰间系着太祖萧武传下的玉带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带的龙纹。他的目光扫过案上的伪证,又掠过面前四人,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—— 有对谢渊的残存信任,有对伪证的疑虑,更有对眼前四人权势的忌惮。新理刑院初立,徐靖、石崇等人手握司法、特务之权,玄夜卫遍布京畿,周显更是直接掌控诏狱,四人联手,朝堂之上已无人能制衡,这让他这位帝王也感到了无形的压力。
御书房外,寒风卷着残雪拍打窗棂,发出呜呜的声响,如同忠良的呜咽。殿内寂静得可怕,只听得见四人均匀的呼吸声,以及萧桓指尖摩挲玉带的细微声响。这种寂静并非平和,而是暴风雨前的压抑,每一秒都在加剧着空气中的紧张感。徐靖悄悄抬眼,观察着萧桓的神色,心中盘算着何时开口,才能达到最佳的施压效果;石崇则盯着案上的账册,回忆着篡改时的每一个细节,确保无懈可击。
魏进忠的目光在密信上流连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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