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6章 曾跃马、塞雪飞霜,十万胡尘一剑决(1 / 7)
卷首语
《大吴通鉴?德佑帝本纪》载:“谢渊以 “谋逆” 嫌系诏狱,诏狱署提督徐靖党羽屡进谗言,力证其罪,恳请帝萧桓速作决断。帝惑于流言,又恐谢渊权倾中外,终下密旨,命少保兼玄夜卫指挥使周显,率缇骑三百,星夜查抄谢渊府邸,务期搜求 “通敌”“谋逆” 之佐证,欲坐实其罪。
周显领旨,遂督率缇骑直抵谢府。时人皆谓谢渊身兼太保、兵部尚书、御史大夫三职,总领全国军政十有余年,屡平边患,受赏无数,府中必藏金玉珠玩、厚积家财。缇骑诸人亦怀贪念,各思趁乱渔利。然破门而入,所见之景令众皆错愕:府邸无雕梁画栋之饰,无奇珍异宝之陈,庭院青石斑驳,堂屋仅设褪色红木桌椅,四壁唯悬一幅泛黄《北疆防务图》,朱笔标注密密麻麻,皆为边防要地,边角磨损却精裱如故。
缇骑遍搜府中,书房唯满架兵书、史书及奏折底稿,批注淋漓,间杂数枚铜制边镇模型,乃谢渊推演战术之具;卧房被褥单薄,衣物多为粗布,补丁叠见;库房仅存陈年米酒数坛、杂粮半袋,及数领带刀痕箭孔之旧甲,皆为其征战沙场之遗物。唯一暗格中,藏一木盒,启之非珠宝,乃厚厚一沓借据与百姓感谢信:借据为谢渊昔年赎回太上皇、赈济青州灾民所贷,累及数万两,借贷对象遍及官商军民;感谢信则出自各州百姓之手,字迹稚拙,却字字含情,或谢其平乱保境,或感其开仓放粮。
见此情景,缇骑皆屏息,周显亦动容,先前之功利心尽消,转而生出敬佩与愧疚。消息传回宫中,帝萧桓览抄家清单,又见借据与感谢信副本,默然良久,指节泛白,面有愧色。盖其忆起谢渊往日镇守边疆、整顿吏治之功绩,始知为奸佞所惑。然诏命已行,查抄之事遍传京城,朝野震动更甚:忠臣扼腕,奸党失色,中立官员纷纷上书,恳请重审此案;市井百姓闻谢渊清贫之状,请愿之声益烈,皆为其鸣冤。
史评
《通鉴考异》曰:“忠良之清,皎皎如日月,虽遭阴霾遮蔽,终能破雾而明;奸佞之谗,如无源之水,虽喧嚣一时,遇实而溃。谢渊位居正一品,手握天下兵柄,却躬行节俭,以俸禄济民,以私财纾国难,其‘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’之誓,非空言也,实以一生践行之。观其府中,兵书见其谋,旧甲见其勇,借据见其忠,感谢信见其德,四者足以撼人心、正风气,为万世为官者之楷模。”
夫抄家之举,本为徐靖党羽构陷忠良之毒计,欲借皇权之手除异己,却不意反成彰显谢渊清节之铁证,此非独奸党之败笔,亦为帝王之深刻警醒。萧桓之惑,源于猜忌之心;其愧,始于良知之醒。当此之时,民心向背已判:百姓拥谢渊如父母,恶奸佞如寇仇;朝堂是非渐明:忠臣力挺翻案,奸党困兽犹斗,中立者弃暗投明。大吴之命运,本因石崇叛乱而岌岌可危,今又逢忠奸之辨、君心之摇,变数丛生。
然忠良之节不坠,民心之向可恃,若帝能幡然醒悟,拨乱反正,则江山或可转危为安;若仍困于权术,犹豫不前,则覆亡之祸,恐不远矣。此诚兴亡之关键,不可不慎也!”
雨霖铃?夜思昭雪
铁棂凝噎,对残灯孑影,寒螀凄切。
赭衣沾雪犹冽,牢扉外、更漏催彻。
手抚旧鞮痕浅,记当年城阙 ——
曾跃马、塞雪飞霜,十万胡尘一剑决。
丹心枉抱遭谗孽,最惘然、功罪凭谁雪?
遥思故园妻子,应是夜、泪萦眉睫。
稚女牵衣,频问 “阿耶何日归歇”?
怎忍道、此际身陷,铁锁缠身裂。
此身虽锢囹圄,念山河、未敢轻抛血。
只恐北风吹角,边尘起、无人承钺。
梦里重登戍楼,又见旌旗猎,
忽惊觉、冷月穿棂,照我鬓如铁。
晨曦未曦,浓淡不一的薄雾如揉碎的轻纱,在京城的街巷间弥漫游走,将朱红宫墙、青灰瓦檐都晕染成朦胧的剪影。湿冷的青石板路被雾气浸得发亮,倒映着天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,踩上去足音清越,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刺耳。一队玄甲缇骑踏着这清响而来,甲胄上凝结的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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