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6章 一朝风卷严霜骤,羽落如雪堆寒岫(2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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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落下,殿内瞬间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 “噼啪” 声。百官皆知,西山旧仓是石崇昔年掌镇刑司时的 “私辖之地”,除了他的心腹,无人能随意出入,谢渊此时提及 “遗失文书”,明摆着是冲着石崇来的。

石崇听到 “西山旧仓” 四字时,握着笏板的手猛地一紧,指节瞬间泛白,笏板边缘硌得掌心生疼。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—— 难道是上月转移密牍时,遗落的那两册北元交易残页被发现了?那两册残页记着德佑十四年大同卫城破时的通敌细节,若落入谢渊手中,便是灭顶之灾。
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眼角的肌肉却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—— 这细微的失态,被前排的萧栎看在眼里,萧栎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,向谢渊传递 “已察觉心虚” 的信号。石崇深吸一口气,迈步出列,躬身回奏,语气刻意放得轻淡,试图掩饰慌乱:“谢大人此言差矣。”

“西山旧仓自天德元年镇刑司裁撤后,便交由卫所看管,” 石崇缓缓说道,目光扫过百官,试图寻求认同,“仓内存放的多是德佑年间的废弃账册,诸如旧年刑狱案卷、卫所粮草旧账,早已无关当前边防要务。不过是丢几卷无用旧账,何必劳烦陛下分心?再者,仓门锁钥由卫所千户掌管,即便文书遗失,也是卫所疏于看管所致,与朝堂诸公无涉,更谈不上‘危及边防’。”

他刻意强调 “镇刑司裁撤”“废弃账册”“卫所之责”,三点皆为推脱 —— 按《大吴镇刑司规制》,天德元年镇刑司裁撤后,其旧档应移交刑部归档,然石崇以 “旧档待核” 为由,将核心密牍留在西山仓,实则为掩盖罪证。如今他推说 “废弃”,正是怕人深究档册内容。

谢渊静静听着,没有立刻反驳,只是目光锐利地盯着石崇 —— 他要等的,就是石崇这番急于撇清的辩解,越是掩饰,越能证明仓内文书不简单。石崇说完,偷偷抬眼瞥向龙椅上的萧桓,见帝王眉头微蹙,手指轻轻敲击御案,似在沉吟,心下不由得发慌,后背已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
“石大人说‘废弃账册’,” 站在文官列中的御史周廉突然开口,按规制,御史可在大臣奏议后补充陈词,“臣却记得,德佑十四年大同卫城破后,边军布防旧档曾由镇刑司接管,其中涉及北元动向及军器部署,此类文书即便过时,也需妥善保管,岂能以‘废弃’论之?卫所千户曾对臣言,西山仓平日由镇刑司旧吏看管,卫所只负责外围守卫,锁钥实则仍在石大人亲信手中,何来‘卫所疏于看管’之说?”

周廉的话如一针,刺破了石崇的掩饰。石崇脸色微变,刚要反驳,却被萧桓抬手制止:“且听谢卿续说。” 石崇只得咽下话,退回列中,指尖死死攥着笏板,心中暗忖 —— 谢渊竟连卫所的内情都摸清了,今日这一关,怕是不好过。

谢渊见周廉铺垫已到,适时开口,语气依旧平稳,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力度:“石大人说‘旧账无关要务’,臣不敢苟同。” 他抬手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,由太监递上御案,“此乃德佑十四年大同卫布防图副本,现存兵部档案库,其上标注的‘大同卫以西三城防御要点’,与今日北元觊觎之地完全吻合。西山仓内存有该图正本及配套的军器调度记录,若此类文书遗失,北元便可知我边军旧防弱点,即便当前布防有调整,也恐遭针对性袭扰 —— 此非‘无关要务’,实为边防大患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萧桓,继续道:“再者,近日张家口卫所奏报‘北元游骑频繁出没’,虽无大规模异动,却已是哗变余波未平之兆。此时西山仓遗失边军旧档,若被北元细作所得,极易引发边军恐慌,动摇军心 —— 臣以为,此事绝非‘小题大做’,而是关乎边地稳定的急务。”

谢渊的反驳紧扣 “法理” 与 “情理”:法理上,依《大吴边军档案管理章程》,边军布防旧档需保存十年以上,且需由兵部、玄夜卫双重监管,西山仓既存此类档案,便不得随意以 “废弃” 处置;情理上,张家口哗变余波未平,此时提及文书遗失,极易引发帝王对 “边防安全” 的重视,让石崇的 “小题大做” 之说不攻自破。

殿内百官纷纷点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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