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3章 人间恩爱皆泡影,天上光阴已隔年(2 / 7)
人间恩爱终有尽,此恨绵绵岁月长。
千载犹传汉武事,空留遗恨满潇湘。
御书房的烛火已燃至深夜,灯花 “噼啪” 炸了第三声,火星落在描金御案的边缘,留下一点黑痕。案上并排放着两份奏折,左侧谢渊的《边军哗变疑点疏》用的是兵部制式的青绫封面,右上角盖着 “太保谢渊” 的朱印,书页间还夹着几张泛黄的密报残片;右侧石崇的《请诛于科以安军心疏》则是镇刑司的玄绫封面,封皮上 “镇刑司副提督石崇” 的印鉴墨色鲜亮,显然是刚递上来不久。
萧桓坐在铺着明黄软垫的龙椅上,指尖反复摩挲着谢渊奏折的边缘,指腹沾了些浅墨也浑然不觉。他的目光落在奏折里 “赵承业昨日辰时离京,今日辰时报哗变,宣府至京快马需两日夜,时差绝无可能” 这句话上,眉头拧成一个结 —— 谢渊办事素来缜密,连驿路行程都查得一清二楚,这份疑点疏绝非空穴来风。
他伸手将石崇的奏折拉到面前,刚翻开第一页,“于科通敌谋逆,证据确凿,若不速诛,恐边军连锁哗变,危及京畿” 这行字就刺得眼疼。石崇的笔迹刚硬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,末尾 “臣愿领玄夜卫提人,以儆效尤” 的话,更是把 “逼宫” 的意味摆得明明白白。萧桓的指尖在 “提人” 二字上顿了顿,心里泛起一阵反感 —— 镇刑司虽掌缉捕,却无擅自提审诏狱重犯的权,石崇这话,分明是仗着旧党势力,想越过他做决定。
殿外传来 “沙沙” 的风声,吹得窗棂微微晃动,烛火也跟着摇曳,将萧桓的影子拉得很长,投在墙上,像个犹豫不决的剪影。他抬起头,望着御案后挂着的《大吴疆域图》,目光落在大同卫的位置 —— 那里是于科戍守了十年的地方,也是去年瓦剌围城时,于科带着边军拼死守住的要塞。这样一个人,真的会通敌逼宫吗?萧桓心里打了个问号,指尖再次落回谢渊的奏折上,逐字逐句地读起那些疑点,像是要从字里行间找到答案。
“陛下,夜深了,御膳房温了参汤,您要不要用些?” 魏奉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,手里端着一个描金托盘,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,还有一份折叠整齐的玄色文书 —— 那是玄夜卫刚递来的杂报。他见萧桓盯着奏折出神,不敢打扰,只把托盘放在御案一角,小声禀报:“玄夜卫北司刚呈来的杂报,说今日国子监散学后,于科大人的长子于挚,抱着您当年赐给于科大人的‘忠勇’玉佩,在国子监门口哭了半个时辰,嘴里反复说‘我爹是好人,不会反的’,围了不少学子和百姓,还有几个老臣的公子上前安慰,场面倒是有些让人不忍。”
萧桓的指尖猛地一顿,目光从奏折上移开,落在那碗参汤上,却没动,只是声音有些沙哑地问:“于挚?就是那个去年考中秀才的孩子?” 魏奉先躬身应道:“正是。于挚今年才十二岁,一直在国子监读书,平日里性子腼腆,今日倒是难得的执拗,任凭国子监的先生怎么劝,都不肯走,直到玄夜卫的人怕惊扰百姓,上前疏导,才被家人接走。”
萧桓沉默了,他想起去年于科回京述职时,曾带着于挚来见过他。那孩子穿着青色儒衫,手里捧着自己写的策论,说话时还会脸红,跟于科的爽朗截然不同,却也透着一股单纯的正直。这样一个孩子,抱着御赐的玉佩在街头哭泣,说自己的父亲是好人,若于科真的通敌,这孩子的信任又算什么?萧桓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,原本紧绷的情绪,忽然松了一丝。
他伸手拿起那份玄夜卫杂报,展开一看,上面不仅写了于挚哭国子监的事,还附了一张小画,画的是于挚抱着玉佩哭泣的样子,旁边标注着 “酉时三刻,国子监正门”。萧桓盯着那幅小画,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——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,见多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,却还是会被这样纯粹的信任打动。他把杂报放在谢渊的奏折上,指尖轻轻敲了敲,心里的天平,开始往 “再等等” 的方向倾斜。
“魏奉先,你还记得天德元年的秋猎吗?” 萧桓忽然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恍惚,像是沉浸在回忆里。魏奉先愣了一下,随即躬身道:“陛下说的是于科大人救驾那次?奴才记得清楚,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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