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3章 心闲尘事远,意静即蓬瀛(3 / 5)
重重压力,终究要落在谢渊肩上。
萧桓重新坐回御案前,拿起朱笔,在赈灾奏疏上批下 “准户部拨款,着谢渊派京营副将秦云护送粮款至江南,确保灾民无虞”。他知道,让谢渊兼管赈灾,既是倚重,也是试探 —— 若谢渊能妥善处理,便证明其心在社稷;若有疏漏,便是制衡的契机。月光透过窗棂,照在奏疏上的朱批,字字都藏着帝王的权衡。
萧桓摘下腕间的玉镯,放在掌心轻轻摩挲。这是李皇后(原太子妃)临终前给他的,当年被俘时,他藏在衣襟里,才未被瓦剌搜走;南宫七年,靠着这方玉镯的凉意,才熬过无数个绝望的夜晚。玉镯上的纹路已被磨得光滑,像极了被岁月打磨的记忆,既有太子妃在世时的温情,也有囚禁岁月的苦涩。
他忽然想起谢渊在德佑之难时派死士送来的血书,“社稷为重,勿以朕为念” 的字句,与皇后 “守好江山” 的遗言重叠。那时的谢渊,不过是兵部侍郎,却有如此担当;如今身居高位,真的会变心吗?萧桓摇了摇头,试图驱散这荒谬的猜忌,可南宫的寒夜、也先的弯刀,都在提醒他 —— 权力能改变人心,哪怕是忠良。
“陛下,三更了。” 李德全轻声提醒,递上温好的参茶。萧桓接过茶盏,茶香驱散了些许倦意。他望着窗外的御苑,花木影影绰绰,像极了南宫墙外的枯枝。七年的囚禁生涯,让他学会了凡事留三分心眼,哪怕是对谢渊这样的忠良,也不敢全然信任。
他将玉镯重新戴上,腕间的凉意让他清醒了几分。明日与谢渊议事,既要听其防务谋划,也要察其神色动向。帝王的心,从来都是天平,一边是社稷安危,一边是权力制衡,稍有倾斜,便是万劫不复。烛火摇曳中,萧桓的身影愈发孤寂,这九五之尊的宝座,终究是座更高的囚笼。
四更时分,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匆匆入宫,手里拿着一封密信:“陛下,瓦剌使者深夜与镇刑司副提督石崇的亲信接触,密谈半柱香后方散。” 萧桓接过密信,展开一看,上面是秦飞手绘的接触地点与人员形貌,“石崇亲信赠予使者锦盒,内物不明” 的字样,让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石崇是石迁的亲信,当年石迁因通敌被处死,石崇却侥幸逃脱,一直对谢渊怀恨在心。如今瓦剌使者与他勾结,定然没安好心。萧桓想起谢渊密报里 “石崇可能通敌” 的猜测,心中愈发确定 —— 这场 “求亲”,不仅是瓦剌的阴谋,更是朝堂旧党的反扑。
“秦飞,密切监视石崇及其亲信,查清锦盒内物。” 萧桓的声音带着厉色,“另外,彻查石崇与瓦剌的过往联系,若有通敌实证,即刻拿下!” 秦飞躬身应道:“臣遵旨!” 离去时,他特意禀报:“谢大人昨夜仍在兵部衙署批阅军器账册,直至三更才归府。” 萧桓 “嗯” 了一声,心中的猜忌稍稍减轻 —— 若谢渊真有不臣之心,何苦如此操劳?
天快亮时,萧桓终于靠在椅背上小憩。梦里没有了南宫的寒夜,只有谢渊在德胜门指挥作战的身影,与岳峰将军战死沙场的悲壮。醒来时,东方已泛起鱼肚白,御书房的烛火渐渐黯淡,新的一天开始了,而他这位帝王,又要在旧梦与新机、猜忌与倚重中,继续前行。
卯时刚到,谢渊便身着朝服入宫。御书房内,萧桓已洗漱完毕,案上摆着刚沏好的龙井。“谢尚书连夜批阅军器账册,辛苦了。” 萧桓的语气带着刻意的温和,目光却在谢渊脸上仔细打量 —— 见他眼底有红血丝,鬓角添了白发,不似作伪,心中的疑虑又消了几分。
谢渊躬身行礼:“陛下谬赞,臣分内之事。” 他接过李德全递来的茶盏,指尖微顿 —— 帝王的态度太过温和,反而透着试探。他深知萧桓的创伤,南宫七年的囚禁,让这位帝王变得敏感多疑,自己手握兵权,难免遭人猜忌,唯有以实绩自证清白。
“瓦剌求亲之事,你可有详细谋划?” 萧桓直奔主题,将密报推到谢渊面前。谢渊拿起密报,仔细看完后,躬身道:“陛下,臣以为,当分三步走:其一,派礼部尚书王瑾出面,以‘先帝孝期未满’为由拒和亲,既显礼法,又不失体面;其二,令宣府卫副总兵李默加强防务,增派烽燧兵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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