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2章 病榻孤灯摇瘦影,青丝沾露似凝珠(2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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压手:“镇刑司…… 石副提督的人?” 石崇二字出口,老吏的声音都轻了几分,像是怕这名字惊动了什么。

“是。” 于科指尖重重点在 “鸟铳” 二字上,指节泛白,“军器局的掌事是李尚书的门生,昨日送来的清册,与库房实存差了七百杆。镇刑司去查,却只报‘账目偶误,已更正’。” 偶误?他在心里冷笑,这两个字,是官官相护最体面的遮羞布,可底下藏着的,是边军的性命。

老吏放下茶盏,杯底与案面碰撞的轻响,在此时竟有些刺耳:“宣府卫催了三次鸟铳,说是防备俺答部南下。若真少了七百……”

“若真少了七百,” 于科接过话,语气沉得像铅,眼前突然浮现出十年前德胜门的火光 —— 岳峰将军握着残缺的鸟铳,吼着 “身后就是京城” 的模样。这位与父亲交好的将军,凭着不足三千的兵力,用军器局的火器击退了瓦剌,最终却因石迁构陷 “通敌”,战死沙场时连个谥号都没捞着。如今岳峰之子岳谦袭了都督同知,守着宣府,可军器却被这般克扣,“冬防时,士兵就得拿着刀去拼鞑靼的弓箭。” 是李嵩想安插自己人掌军器局?还是石崇要借刀削弱岳谦,报当年岳峰击退瓦剌、断了他通敌财路的仇?

正思忖间,门外传来脚步声,是杨武的随从,捧着个木匣站在廊下:“于主事,杨大人让把这个交您,说是谢大人要的边镇粮草核查明细。”

于科接过木匣,打开的瞬间,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。最上面一本贴着 “大同卫” 的签,“秋粮起运” 栏写着 “二十万石”,旁注 “户部刘尚书亲批”,可下面附着的驿站回执,却只有 “十五万石” 的印记。差了五万石,去向何处?他想起今早刘焕在朝堂上说 “宣府粮草积余” 的从容,想起上月刘焕的侄子刚在大同买了百亩良田,答案昭然若揭 —— 这五万石粮,要么入了刘焕的私库,要么成了李嵩门生的 “孝敬”。

“杨大人还说,” 随从压低声音,眼神瞟了瞟四周,“玄夜卫的张启主事刚才来过,问您上月呈的《边军冬衣申领册》,为何礼部王尚书迟迟不批。”

于科捏着账册的指节更白了,指腹因用力而发麻。王瑾依附李嵩,这是满朝皆知的事,冬衣不批,无非是等着李嵩的亲信接手采办,好从中克扣布料、虚报工价。他忽然觉得,兵部像被一张网罩住了:军器被李嵩卡着,粮草被刘焕扣着,冬衣被王瑾拖着,而网的绳头,攥在石崇手里 —— 镇刑司和诏狱署虎视眈眈,只等谢渊在 “调度不力” 上栽跟头,好趁机夺了兵部的权。

“知道了。” 于科让随从退下,转身看向老吏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,“去请刑房的刘主事来,我要查军器局近三年的出入库底册。” 刘景是刑部侍郎,素来敬重谢渊,他的下属总还可靠些,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。

老吏却迟疑了,嘴唇动了动,才低声道:“于主事,军器局的底册…… 去年被镇刑司借走核对,至今未还。”

“未还?” 于科皱眉,按《大吴会典?兵部职掌》,各衙门借调兵部档案,最多三月需还,“镇刑司借兵部的册子,哪有不还的道理?”

“是石副提督亲自来借的,说‘奉陛下口谕,核查德佑年间军器亏空’。” 老吏的声音几乎要埋进胸口,“当时谢大人在病中,咳得连笔都握不住,杨大人不敢拒,只能给了。”

于科心头一沉,像坠了块铁。德佑年间的军器亏空,本是石迁当年为构陷岳峰造的假账,如今石崇旧事重提,又扣着底册不还,分明是想篡改账目 —— 谢渊在德佑年间曾任兵部侍郎,这账要是改了,恩师便是百口莫辩,当年岳峰的悲剧,就要重演在谢渊身上!他后背沁出冷汗,手指冰凉。

他走到书橱前,取出一个上了锁的木盒,钥匙在掌心攥得发烫。这里面是他私下抄录的军器局底册摘要,当年见镇刑司查案蹊跷,总觉得不安,便偷偷抄了一份,没想到今日竟成了唯一的凭证。指尖划过 “正德三年,鸟铳五千杆拨宣府” 的记录,谢渊昨夜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,带着咳后的沙哑:“于科,这朝堂最险的不是明枪,是暗箭 —— 你看到的账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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