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0章 待旦无声商进退,一声长叹月沉东(2 / 4)
“惩治贪腐” 都成了 “生事端”。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愿与他共论边防的太子,分明是个被病痛和恐惧磨去了棱角的孱弱老人。
“太上皇,” 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,“那些人借‘祈福’之名盘剥百姓,若不查处,恐激起民变!德胜门之役,三千将士因粮饷不足而死,难道您忘了吗?” 他想起继忠,想起那些战死的士兵,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,“臣身为兵部尚书,岂能坐视百姓受苦、将士寒心?”
萧桓却别过脸,避开他的目光,声音带着哀求:“别说了…… 我累了。谢卿,你是忠臣,可忠臣往往…… 不得善终。听我一句劝,别管那么多了,保住自己要紧。” 说罢,他闭上眼,摆了摆手,示意他退下。
谢渊看着他逃避的模样,嘴唇动了动,终究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。他躬身行礼,转身走出寝殿。殿外的夜风带着寒气,吹得他打了个寒颤,才发觉官袍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。老内侍跟在他身后,小声道:“太保莫怪太上,他北狩时受了惊吓,回来又染了病,胆子是小了些。”
他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走出南内宫门。亲兵早已备好轿子,见他脸色难看,不敢多问,只是掀起轿帘。坐进轿中,他闭上眼,萧桓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—— 枯瘦的手、怯懦的眼神、那句 “别管那么多了”,像一根根针,扎得他心口发疼。
他想起萧桓刚复位时,虽也孱弱,却还能听他进言,严惩了几个克扣粮饷的小吏;可自萧栎登基,他退居南内,便日渐消沉,连旧党都敢明着敷衍。或许,不是萧桓变了,是失去权力的滋味,磨掉了他所有的锐气。
回到府中,他没有去书房处理公务,而是径直走进内室。亲兵为他端来热茶,他却没动,只是坐在椅子上,望着窗外的残月发呆。秦飞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轻声道:“大人,江南的密报来了,旧党确实借‘太上祈福’截留赋税三万两,领头的是李嵩的门生,户部主事张某。”
谢渊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厉色:“查!把张某的账目全抄出来,再查他与李嵩的往来书信。另外,宣府卫的增防粮饷,户部还是没批?” 秦飞点头:“刘焕说‘需太上皇点头’,实则是李嵩在背后阻挠,想逼大人向他低头。”
“太上皇……” 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,心中一阵茫然。连查个贪官、批个粮饷,都要借太上皇的名义推诿,这朝堂,到底是萧栎的,还是旧党的?他想起自己身兼太保与兵部尚书,权不可谓不重,可面对一个孱弱的太上皇、一群抱团的旧党,竟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无力感。
秦飞离去后,他起身走到铜镜前。烛火的光映在镜中,他看见一张饱经沧桑的脸:眼角的皱纹比去年深了不少,额头的抬头纹像刀刻一般,最让他心惊的是,鬓角竟新添了几缕白发 —— 上月还没有的,想来是刚才南内密谈时,急出来的。
他伸出手,摸了摸鬓边的白发,指腹传来粗糙的触感。自己今年才五十有二,却已显得如此苍老。这些年,他辅佐萧桓从太子到皇帝,再到太上皇,陪他熬过北狩的艰难,挺过德胜门的危机,支撑他走下来的,是 “知遇之恩”,更是 “守护社稷” 的初心。可如今,萧桓已成扶不起的阿斗,旧党又步步紧逼,他若再抱着 “太保” 的虚名不放,迟早会被旧党扣上 “借太上之名专权” 的罪名。
“该还政了……” 他喃喃自语,声音轻得像梦呓。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就再也压不下去。他说的 “还政”,不是弃官而去,而是辞去 “太保” 这个总领朝纲的虚衔,只留 “兵部尚书” 的实职,专心整饬边防 —— 这样既避了 “专权” 的嫌疑,又能守住治国的根本,更不必再因太上皇的孱弱而左右为难。
他走到书架前,抽出《元兴帝实录》,翻到元兴帝尊太祖后为太后、自请辞去 “丞相” 之职的章节。当年元兴帝为避 “功高震主” 之嫌,主动放权,却保留 “太子太师” 之职,专心教导太子、整饬边防,最终成就中兴大业。“以史为鉴,方能行稳致远。” 他轻声说道,心中豁然开朗。
他走到案前,拿起笔,开始写《请辞太保疏》。疏中写道:“臣蒙陛下恩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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