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5章 甲裂犹擎刃,袍殷志不摇(4 / 5)
—— 桥还在,他没辜负父亲,没辜负兄弟们。
胡兵见他死了,疯了似的往桥中间冲,却被剩下的亲兵和乡勇拦住。亲兵们扑到谢勉的尸体旁,用身体挡住射来的箭,有的甚至趴在他身上,任由胡兵的刀砍在自己背上;乡勇们抱着火油桶往胡兵堆里扔,火油泼在尸体上,瞬间燃起大火,火里传来胡兵的惨叫,也传来乡勇们 “守住桥” 的嘶吼。
太阳升起来时,金水桥变成了一座血桥。桥板上积满了尸体,谢勉的尸身被压在最上面,怀里还攥着那把卷刃的环首刀,血从他的伤口里渗出来,顺着桥缝滴进护城河,把河水染成了淡红色。胡兵踩着尸体想过,却因为尸体太滑,纷纷坠河,有的被淹死,有的被河里没死透的乡勇拖下水,折腾了三个时辰,竟没能踏上桥的另一边。
谢渊率四万京营卒赶到时,太阳已经挂在半空。他骑着马,远远就看见金水桥的黑烟,心里像被重锤砸着 —— 昨夜接到密报时,他正在兵部核对粮账,手里的笔 “啪” 地掉在地上,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,抓着镇国剑就往外冲。一路上,他斩了十几个拦路的胡骑,马跑掉了蹄铁也没停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勉儿等着我。
可他还是来晚了。
刚到桥边,他就看见那堆像小山似的尸体 —— 最上面的那个身影,穿着儿子常穿的青布战袍,虽然血污模糊,可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。“勉儿!” 他嘶吼着,从马上跳下来,盔甲的关节碰撞着,发出沉闷的声响,他踉跄着往桥上跑,靴底踩在血水里,发出 “咕叽” 的声响。
京营卒想拦住他,怕桥上的尸体塌了,他却一把推开:“让开!那是我的儿子!” 他踩着尸体往前走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好几次差点滑倒,却还是死死盯着那个身影。走到谢勉的尸身前,他蹲下身,轻轻拨开压在儿子身上的胡兵尸体 —— 儿子的眼睛还睁着,盯着皇城的方向,手里还攥着那把卷刃的环首刀,手指因为用力而僵硬,指缝里还夹着半块干饼,是李老栓给他的那一块。
谢渊伸出手,想合上儿子的眼睛,指尖触到儿子冰冷的脸颊,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,滴在儿子的战袍上,与血混在一起。“勉儿,父亲来了……” 他哽咽着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,“你说要替我守桥,你做到了…… 可你怎么不等我……” 他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抱起来,尸体很轻,轻得像一片羽毛,可他却觉得有千斤重 —— 这是他的儿子,是那个小时候总跟在他身后喊 “父亲教我练刀” 的孩子,如今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,身上的血还没干透。
秦飞带着玄夜卫卒押着郎文、宋文、陆淳赶来时,谢渊正抱着谢勉的尸身坐在桥边,用自己的披风一点点擦去儿子脸上的血污。三人跪在地上,吓得浑身发抖,秦飞低声说 “太保,罪证确凿”。谢渊没回头,声音冷得像冰:“斩了,曝尸三日,让他们看着 —— 这桥,是我儿子用命守住的。”
京营卒手起刀落,三颗人头滚落在地,血溅在桥板上,与谢勉的血混在一起。谢渊没看一眼,只是把儿子的尸身抱得更紧,转身往皇城的方向走。阳光照在他身上,盔甲上的血珠反射着光,像一串破碎的眼泪。他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很稳 —— 他要带儿子回家,带儿子去见他母亲,告诉她 “咱们的勉儿,是个英雄”。
后来,萧桓追赠谢勉为正五品京营佥事,谥 “忠烈”,灵位入祀忠勇祠。谢渊亲自为儿子选了块碑石,刻上 “七品校尉谢勉之墓”,下面加了一行小字:“父之骄,国之殇,桥在魂在”。重修金水桥时,工匠们在桥板下发现了一块浸透血的木板,上面留着刀痕和箭孔,谢渊让人把木板取下来,供奉在忠勇祠里,旁边放着那把卷刃的环首刀。
每年忌日,谢渊都会来忠勇祠,坐在木板和刀前,拿出儿子的绝笔诗,轻声读:“但使大吴固,头颅掷亦骄”。风吹过祠堂,卷起纸页,像是儿子在回应他。桥畔的百姓也常来 “忠殇墓” 前焚香,老人会指着墓碑跟孩子说:“当年有个谢校尉,才二十一岁,用命守住了咱们的家,你要记住,这太平日子,是用热血换的。”
片尾
金水桥巷战后三月,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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