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0章 驼蹄碾血街砖碎,狼纛摇空日色凶(2 / 5)
飞起,翅膀扫过他的额头,带起的风里裹着腐肉的腥气。他重新挺直脖颈,锁骨处的麻绳勒得更紧了,血顺着绳纹往下渗,在胸前积成小小的血洼,映出片破碎的天。
暮色漫上街巷时,北元兵开始收队。一个小兵举着火把经过,看见将军的睫毛上结着细小的冰碴 —— 夜风已经带了霜气。他突然听见极轻的声响,像是有人在哼歌,仔细听才辨出,是汉军的《出塞曲》,调子被血沫堵得断断续续,却每个字都咬得极清。
火把的光落在将军的脸上,照亮了他眼角的泪痣。那泪痣周围的皮肤绷得很紧,像张拉满的弓。小兵突然发现,将军的瞳孔里映着两个小小的光点,是东方天际的启明星,在狼纛的阴影里,亮得像两颗不肯灭的火星。
当第一缕晨光再次爬上狼纛时,巡逻兵发现断矛上的人已经没了声息。可他的头依旧昂着,锁骨处的麻绳被挣断了一道,右手的指骨深深抠进矛杆的裂缝里,指节白得像霜。最让人不敢直视的是他的眼睛,明明已经失去神采,却还保持着望向东方的角度,仿佛那目光穿透了层层关隘,穿透了万里风沙,终于落在了蓟门的城楼上。
后来,有个被俘的小兵逃回去,说在北元的营里见过周将军的尸体,被挂在狼纛上,可那双眼始终瞪着东方。再后来,蓟门的守军总说,起风的夜里,能听见有人在城楼上哼《出塞曲》,调子硬得像铁,仔细听,还混着驼蹄碾过砖地的响,却怎么也吓不退守关的兵。
八月十三,昧爽。大同卫十字街的晨雾被血腥味泡得发稠,岳峰的额头抵在钟楼第三级砖阶上,那里嵌着半片断裂的箭簇 —— 是昨夜巷战时,他从北元兵咽喉里拔出来的。左臂以诡异的角度外撇,肱骨断裂处的白茬刺破皮肉,每动一下,都像有把钝锯在骨髓里反复拉扯。
\"将军!\" 尸堆下传来老张含混的呼喊,他的胸腔被滚木砸塌,却仍用断手摸索着腰间的短刀,\"他们要拖您下去...\" 岳峰艰难地侧过脸,看见老张脖颈处的血沫正往外涌,那是被北元兵的骨朵砸的。他想爬过去,右腿却像灌了铅,靴底与凝结的血泊粘在一起,扯开时带起层油皮,疼得眼前发黑。
北元兵的铁蹄踏碎了晨露,两名披甲兵架起他的胳膊往楼下拖。经过小马的尸体时,岳峰的目光顿住了 —— 那孩子蜷缩着,胸口插着三支箭,手里却死死攥着块凿了 \"吴\" 字的砖头,砖棱已被指血浸成暗红。岳峰突然发力,用断矛的残柄猛戳左侧兵的膝弯,那兵惨叫着跪倒,他趁机咬住右侧兵的耳郭,硬生生撕下块肉来。
巳时,雾散。十字街口的断墙上,北元兵用铁链将岳峰拴在石柱上。他的甲胄早被血浸透,肩甲处裂了道尺长的口子,露出里面外翻的皮肉,是昨夜为夺北元兵的弯刀被劈开的。郑屠拎着壶酒凑过来,往岳峰脸上泼了半盏:\"岳将军,尝尝这北元的马奶酒?比你那掺水的边军粮强多了。\"
岳峰猛地偏头,血水混着酒液溅在郑屠的官袍上:\"去年你给李谟送的那二十匹战马,账册上写着 ' 大同卫战马损耗 ',其实都被你卖给北元了吧?\" 郑屠的脸霎时铁青,抬脚就往岳峰的断腿上踹。剧痛让岳峰弓起身子,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:\"钟楼砖缝里的账册,记着你私吞阳和口冬衣三百件 —— 够凌迟了。\"
北元兵搬来烧红的烙铁,左贤王坐在帐中冷笑:\"让他认个错,本王便赏他个全尸。\" 岳峰突然笑了,笑声扯动胸口的伤口,血沫从嘴角涌出:\"洪武爷造的铁券,你北元的烙铁烫得化吗?\"
午时,日头正毒。北元兵在街口搭起高台,要剥去岳峰的衣甲示众。当士兵的手触到他腰间时,岳峰突然用右脚勾起地上的断刀,刀背重重磕在那兵的手腕上。刀落地的脆响里,他仰头喊道:\"大吴的弟兄听着!我左肋这道伤,是护王二狗挨的;右臂这处,是替张老栓儿子挡的 —— 你们的伤,都记在谁账上?\"
人群里突然骚动起来,卖豆腐的张老栓猛地往前冲,被北元兵用矛杆拦住。岳峰看见他袖里藏着把剔骨刀,那是自己去年赏他的,说 \"防狼用\"。他突然发力挣断左臂的铁链(肱骨断裂处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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