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8章 六十忠魂堆作障,寸心孤勇贯重关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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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。木槌砸在残破的城门上,咚咚的声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周铁山数着剩下的弟兄,六个,五个…… 最后只剩他自己。后背的伤口已经麻木,血把他和身下的尸体黏在了一起,他试着动了动,却发现右手还死死攥着块城砖,砖面的凹痕里,是弟兄们昨天刻的 “守” 字。

敌军的刀劈开最后道缝隙时,周铁山突然笑了。他用尽全力把怀里的军旗往空中抛,旗面在风里展开,“忠勇” 二字虽然残破,却在暮色里格外醒目。他听见敌军的惊呼,看见他们的刀都往军旗的方向砍,却没注意自己正往炸药堆爬 —— 那是最后的保命符,本想等援兵来了再用。

“老子在这儿!” 他点燃导火索,火星滋滋地往上窜。敌军的刀刺穿他的胸膛时,他看见军旗被支箭钉在了对面的崖壁上,红绸在风里飘,像朵开在血里的花。爆炸的巨响吞没了所有声响,残垣的碎片在火光里飞,带着血肉和甲片,像场红色的雨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有只乌鸦落在断裂的旗杆上,啄食着上面的血痂。风卷着残破的战袍掠过残垣,那战袍的裂口处,露出里面绣的山河图 —— 是周铁山的娘绣的,说让他记着自己守的是啥。战袍被风吹着往关隘里飘,像只折了翅膀的鸟,最终落在堆还没冷透的尸体上,那尸体的手指还蜷着,像是在攥着什么。

黎明时,迷路的驿卒路过此地,看见崖壁上的军旗还在飘。他走近了才发现,旗杆下堆着六十具明军尸体,每个人的姿势都像是在往前冲,最底下的那具手里,攥着块城砖,砖上的 “守” 字被血浸得发亮,像是用生命刻上去的。驿卒突然跪下来,对着残垣磕了三个头,他知道,自己要送的急报里,又多了个该被记住的名字。

辰时。大同卫十字街的晨雾裹着血腥味,岳峰靠在钟楼的砖柱上,左肋的伤口又裂了,血顺着甲缝渗进砖缝,晕开朵暗红梅。昨夜巷战,他为护小卒王二狗,替挨了北元兵一劈山刀,此刻每喘口气,都像有把钝锯在膛里拉扯。

\"将军,喝口米汤。\" 王二狗捧着个豁口瓦碗,粥里飘着几粒米 —— 这是全城最后的存粮,昨夜从粮仓废墟里刨出来的,原本够三十人分两餐,却被镇刑司降卒偷偷倒了一半喂马,说 \"北元王爷要吃新鲜的\"。岳峰摆摆手,目光扫过周围的士兵:老张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,那是前日为夺箭杆打断的;小马的右腿缠着破布,血渍已发黑,却还拄着根断矛站着 —— 他们都是阳和口的旧部,跟着他守了三年边,镇刑司的账册里记着 \"岳峰部粮款月亏三成\",此刻终于见了真章。

巳时,北元兵又攻。郑屠的声音隔着尸堆传过来,尖利得像刮锅:\"岳峰!你看看城头上的旗 —— 镇刑司的虎头旗都换北元狼旗了,还等什么援军?李缇骑早说了,你就是个弃子!\"

岳峰突然笑了,笑声扯动伤口,疼得他额头冒汗。他想起三月里,镇刑司缇骑来查 \"通敌案\",把他的军粮账翻得稀烂,指着 \"日食米一升\" 的记录骂 \"虚报冒领\",其实那时将士已日食八合,多报的二合,是他偷偷典了妻舅送的银带换的。\"郑屠,\" 他扬声喊道,声音嘶哑如破锣,\"你去年给李谟送的那匹汗血马,账册上写着 ' 大同卫贡献 ',此刻是不是正驮着北元王爷耀武扬威?\"

郑屠的骂声戛然而止。岳峰瞥见北元阵里有人扯了扯郑屠的衣袖,那是个穿镇刑司服饰的人 —— 李谟案里漏网的文书,账册残页记着 \"刘文书送北元地图三幅,得银二十两\"。

午时,日头正毒。北元兵用盾牌搭成个移动堡垒,一步步逼近钟楼。老张突然吼了声,举着断矛冲出去,扎进最前面那面盾牌的缝隙里,北元兵的刀立刻从侧面劈来,老张的头滚落在地,眼睛却还盯着钟楼,像在看岳峰是否安好。

岳峰的手摸到腰间的短刀 —— 那是神武爷年间的旧物,柄上刻着 \"守土\" 二字。他突然想起去年永熙帝南巡,在边镇看见士兵穿单衣,怒斥镇刑司掌印 \"苛待将士\",转头却给了岳峰一巴掌,说 \"你为何不早奏\"。那时他跪在地上,听着镇刑司缇骑在帐外偷笑,才明白:有些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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