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6章 莫叹封章沉紫陌,民心终作汗青章(2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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忙捂住他的眼,可孩子还是看见了,那些刻在城砖上的血字,此刻正映在父亲留下的旧兵书上 —— 父亲去年战死在大同卫,书里夹着片染血的城砖,上面也有模糊的刻痕。

三日后,雪停了。西市街口的尸体早已被拖去乱葬岗,可雪地上却留下串奇怪的脚印,从街口一直延伸到城根。有胆大的人跟着脚印走去,看见残垣下堆着些石子,摆成了 “忠” 字的形状,石子缝里还插着几根枯草,像是谁从乱葬岗偷偷采来的。

都察院的老吏在整理旧档时,发现本被虫蛀的《大同卫志》。泛黄的纸页上,有人用朱笔补了行小字:“十月初三,陈六守城,力竭而亡,死前犹书‘贼未退’三字。” 字迹歪歪扭扭,像是用左手写的,墨里混着点暗红的颗粒,老吏用指甲刮了刮,那颗粒竟微微发黏 —— 是血。

多年后,新帝翻查旧案,在积灰的卷宗里找到片城砖残片。上面的血字早已被风霜磨平,却在阳光下显出深浅不一的纹路,像极了无数双眼睛。史官在旁边注:“时人谓,陈六血字虽没,而民心记之,故录于此。”

残阳又照在大同卫的残垣上,断戟依旧斜插在砖缝里,只是戟尖的铁锈间,不知何时多了朵小小的野花。风过时,花瓣落在城砖上,像滴新的血,也像滴终于落下的泪。远处的荒原上,有个放牛的孩童在唱着什么,歌词含糊不清,却隐约能听出 “血字”“城砖” 之类的字眼,在暮色里荡开,久久不散。

大同卫内城谯楼。岳峰靠着冰冷的箭垛,左手指根的伤口又裂开了,血顺着掌纹渗进粗糙的城砖缝里。北元的攻城锤又在撞门,\"咚 — 咚 —\" 的声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,城楼上的士兵大多面黄肌瘦,握着刀的手不住发颤。

\"指挥,\" 周显端着半碗稀粥过来,粥里只有几粒米,\"您喝点吧,再撑不住了。\"

岳峰摆摆手,目光扫过城下堆积的尸体 —— 有北元的,更多是大同卫的士兵。他想起三天前,最后一支突围搬救兵的队伍回来了,只剩百余人,带回的消息是 \"京营援兵在阳和口遇伏,全军覆没\"。那一刻,他就知道,大同卫守不住了。

\"周显,\" 岳峰的声音嘶哑如破锣,\"取笔墨来。\"

周显一愣:\"指挥,这时候还写什么?\"

\"写封家书。\" 岳峰笑了笑,眼角的皱纹里积着血污,\"给陛下的 ' 家书 '。\"

周显迟疑着取来笔墨,砚台里的墨早已干涸,他只能用仅剩的水化开,墨色淡得像水。岳峰看着那砚台,突然想起父亲岳忠泰 —— 泰昌三年,父亲守阳和口,城破前也是这样,用最后一碗血水写了绝笔,后来那封血书被供奉在忠烈祠。

\"水太淡了。\" 岳峰拿起身边的佩刀,刀刃在残阳下闪着寒光。周显猛地按住他的手:\"指挥!不可!\"

\"无妨。\" 岳峰推开他的手,刀刃在左手无名指根一划,血珠立刻涌了出来。他将手指按在宣纸上,血晕迅速漫开,像一朵凄厉的花。\"这样写,陛下才能看清。\"

血珠一滴滴落在宣纸上,晕成一个个暗红的点。岳峰用右手握着笔,左手的血顺着手腕流进袖口,他却浑然不觉。周显跪在旁边,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往下掉,不敢出声。

\"大同将破,臣死无憾...\" 岳峰一字一顿地写,血字在淡墨上格外刺目。他想起镇刑司李谟被擒前的话,想起兵部那些扣下的粮饷,想起京营援兵莫名的覆没 —— 这一切,都不是北元造成的。

\"唯恨奸未除,致将士枉死...\" 写到 \"奸\" 字时,他的手猛地一顿,血滴在纸上,积成一个小小的血洼。他想起李德全在宫里的权势,想起徐文良在朝堂上的谄媚,这些人,才是比北元更可怕的敌人。

\"臣父岳忠泰,泰昌三年殉国于阳和口...\" 笔尖顿了顿,血字有些模糊。父亲死的时候,他才十五岁,如今自己也走到了这一步。父子两代,守着同一片土地,死在同一个地方,或许这就是宿命。

\"今臣步其后尘,愿陛下明察...\" 最后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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