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0章 雪没膝盖骨欲裂,天寒指节血难热(2 / 5)
看着红得鲜亮,内里却深似寒潭,多少铁骨铮铮的人走进去,都化作了无声的涟漪。
风卷着雨掠过都察院的檐角,将那点想叩门的念头也淋成了凉。周御史转身时,看见阶前的泥地上,印着几个深深的脚印,像一串未说出口的叹息,很快就被新的积水盖住,了无痕迹。只有天街尽头的冷雨,还在不知疲倦地浇着,仿佛要把这世间所有的不平,都冲进那道紧闭的宫门里去。
承天门左阙的雨,下得比宣府卫的边关更烈。岳峰卸了总兵铠甲,换了身洗得发白的棉布襕衫,腰间系着元兴帝赐的素银带 —— 那是当年他父亲护驾阵亡,先帝亲手系在他身上的。此刻他跪在青石板上,背上的《宣府卫粮草账》用桑皮纸裹着,雨水顺着纸页缝隙往里渗,晕开 \"永兴十三年秋粮入库\" 的朱笔批注。
守门的锦衣卫校尉换了三拨,第一拨还带着些敬意,第三拨已露出不耐。岳峰的膝盖早冻得麻木,雪没到小腿肚,每动一下,都像有冰碴往骨头里钻。他望着承天门上的鎏金铜钉,想起元兴帝曾在此处拍着他的肩说:\"边将有冤,可直叩宫门,朕的门,永远为忠良开。\" 如今那门还在,只是门里的人,已不是当年的帝王。
\"岳将军,\" 一个老校尉凑过来,压低声音,\"李首辅刚从右阙进去,袖里揣着的,怕是新的参折。您这跪,怕是... 没用。\" 岳峰没回头,指尖在冻硬的账册上划着 \"镇刑司代支粮草\" 的条目,那里记着去年冬李谟的亲随从宣府卫调走的三百石麦,此刻正被说成 \"换北元马匹的赃粮\"。
紫宸殿暖阁里,萧桓捏着那封 \"岳峰密信\",指腹在 \"与夜狼部交易\" 的字样上反复摩挲。信纸是宣府卫特有的粗麻纸,墨迹却用了江南的松烟墨,岳峰戍边二十年,向来用北地的油烟墨,这破绽李嵩竟没瞧出。可案上另一本账册,却是镇刑司用驿马加急送来的 \"宣府卫新增马匹账\",每匹马可考,连毛色都记得分明,注着 \"正月十五入栏,非边军旧有\"。
\"陛下,岳峰此举,分明是倚老卖老。\" 李嵩站在阶下,蟒袍上的雪正化,在金砖上积成小水洼,\"他弃宣府而来,置边防于不顾,若北元趁机南下,谁来担责?这正是他的算计 —— 要么您见他,他便借圣恩压下私通案;要么您不见,他便让天下人说 ' 陛下容不下忠良 '。\"
萧桓望向窗外,承天门的轮廓在雪雾里若隐若现。他知道岳峰不会反,就像知道自己昨夜梦见元兴帝,先帝怒问 \"为何不信岳家儿郎\" 时的心悸。可帝王的床榻之侧,容不得半点 \"可能\"—— 万一,万一岳峰真有反心呢?宣府卫的八千戍卒,比京营的三大营还精锐。
\"传旨。\" 萧桓的声音被炭火烤得发干,\"承天门左阙,除守门校尉,再加玄夜卫百人,五步一岗。不许递水,不许送食,不许任何人与他说话。\" 他顿了顿,指尖掐进掌心,\"告诉谢渊,都察院若再有人为岳峰说话,一并记着。\"
谢渊在都察院的廊下打转,廊柱上的雪水顺着 \"正大光明\" 的匾额往下滴,溅在他的朝服补子上。刚收到宣府卫的急报:岳峰走后,副总兵刘策按兵不动,镇刑司已遣缇骑接管西城门防务,\"名为协防,实为接管\"。
\"大人,玄夜卫的人在门口盯着呢。\" 书吏捧着刚抄好的《镇刑司马匹来源考》,上面写着 \"三百匹良驹实为大同卫王庆所赠,用于补充宣府战马损耗\",证据确凿,却送不进承天门,\"李首辅让人封了都察院的驿道,说是 ' 防泄密 '。\"
谢渊抓起案上的火签,往地上一摔:\"备马!我去承天门!\" 他知道这一去,便是与李嵩公开撕破脸,可想起岳峰在雁门关身中三箭仍护着王庆的模样,想起那些在宣府卫雪地里嚼着麦饼的士卒,膝盖便像被雪冻住似的发沉 —— 他不能让忠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。
快马到承天门时,正见岳峰被雪埋了半截,布衣上结着冰壳,却仍把账册按在胸口。玄夜卫校尉拦着谢渊的马:\"谢大人,陛下有旨,闭门谢客。\" 谢渊翻身下马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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