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0章 十二边书藏袖里,谁怜白骨积城畿(4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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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,着风宪司详查\"。张迁在狱中用裤带勒断了脖子,赵谦家产被抄没,却独独漏了李嵩府中那五百匹打着内库火漆的战马 —— 据说都 \"病毙\" 了,马皮还在府里当褥子。谢渊在奏疏末尾添了句:\"边镇之弊,不在外患,而在中枢有贪墨之臣,边将有二心之辈,内外勾结,比北元的刀更伤人。\"

那日雪后初晴,谢渊站在大同卫的断墙上。周昂正带着残兵修补城砖,断腿踩在雪上,每一步都带出细碎的骨响。\"大人,这砖缝得用糯米汁混石灰才牢,\" 他抹了把脸上的雪,笑得坦荡,\"就像这江山,得用忠良填缝,才经得住风雪。\" 谢渊望着远处的雁门关,那里传来岳峰练兵的号角,比北风更清亮,一下下,撞在断墙的砖缝里,震得残雪簌簌往下掉。

片尾

《大吴史?刑法志》载:\"大同卫之变,风宪司勘验三月,得赃证凡三十七件:内有李嵩亲批 ' 内库战马借与赵谦 ' 的手谕,张迁扣压的十二封边报原函,赵谦与也先往来的密信七封,及镇刑司缇骑私分大同卫粮饷的账册三卷。牵连镇刑司千户三人、百户九人,皆论斩。然首辅李嵩仅以 ' 失察 ' 罚俸三年,仍居相位。帝后深鉴边镇粮饷之弊,于德佑十四年春下旨:设 ' 风宪司监军 ',凡边将调粮万石以上,必由风宪司二员以上会勘,持双印文书方可支用,罢镇刑司、诏狱署干预边饷之权,着为永制。\"

卷尾

大同卫之围,非北元铁骑不可挡,实中枢蠹虫与边镇败类交相为恶所致。李嵩居首辅之位,却视内库为私囊,将边军粮马暗送敌营 —— 他在给赵谦的密信中曾言 \"边墙破可固君宠\",其心之险,甚于也先的刀箭;赵谦初守大同时尚有血性,然见内库粮车驶入敌营,竟生 \"与其城破受死,不如献粮苟活\" 之念,终至以疆土换残喘,城破之日自焚而死,尸身犹握李嵩所赠玉牌,可悲亦可恨;张迁身为镇刑司千户,明知驿递司的急报堆积如山,却按李嵩 \"每迟一日,赏银五十两\" 的密令,将 \"城破在即\" 的文书压在酒坛下,直至墨迹被酒液泡烂,其贪婪足以寒边卒之心。

谢渊查案时,曾在镇刑司地牢见王二狗的尸身 —— 那驿卒被打断双腿,却仍将半张急报咬在齿间,血渍浸透 \"西墙崩\" 三字。此等忠勇与奸佞的对照,恰是大同之变的缩影。萧桓虽未严惩李嵩,然其所设 \"风宪司监军\" 之制,实承永熙帝 \"以宪制军\" 之遗意:风宪司持双印,一印勘粮草虚实,一印核边报真伪,使内库不得私支,边将不敢妄为,终德佑一朝,边镇再无 \"粮入敌营\" 之事。

史官曰:\"大同之破,破于人心之溃而非城垣之颓。盖卫所者,非独砖石所筑,更赖将士之心;粮饷者,非独粟米之积,更系中枢之诚;监察者,非独文书之繁,更凭宪官之直。三者具,则边墙固如金汤;三者失,则一骑可溃千里。德佑十三年冬,大同虽破,然谢渊之直、王二狗之忠、残卒之守,犹存星火。及 ' 风宪监军 ' 之制立,星火终成燎原之势,此亦乱世之中,治道不绝之证也。\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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