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6章 朱门深似海,白骨积成山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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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城门内,貂裘上沾着雪:\"李嵩早得了信,调了镇刑司缇骑守宫门,说 ' 边将擅离职守,按律当擒 '。\" 岳峰将血书藏进内衣,只带一卷寻常军报:\"先去通政司递文,按规矩来。\"

通政司主事王显是李嵩门生,接过军报只扫一眼,便推说 \"帝正议南郊祭天,文书且压三日\"。岳峰盯着他袖口的玉扣 —— 那是大同卫倒卖军粮时,李嵩赏的 \"酬劳\",喉间发腥:\"王主事,三日内,宣府卫或有士兵冻毙,这份罪责,你担得起?\" 王显冷笑:\"岳将军还是回营吧,免得 ' 擅离 ' 之罪再添一条。\"

当日午后,岳峰立于承天门下。守门校尉拦住他,手里的长戟在雪光里泛冷:\"无通政司勘合,不得近宫门百步。\" 岳峰解下披风,露出里面的血书,封皮上 \"边军泣血\" 四字刺目:\"我是宣府卫总兵岳峰,求见陛下,呈边军血书。\"

校尉刚要呵斥,沈炼带着玄夜卫赶到,亮明令牌:\"岳将军有急务,通政司耽延,玄夜卫可作证。\" 校尉犹豫间,镇刑司千户张迁突然带着缇骑驰来,马鞭指着岳峰:\"擅闯宫门,拿下!\" 沈炼横身拦住:\"镇刑司管不着宫门事,张千户越权了。\" 两拨人剑拔弩张,雪沫子被马蹄踏得飞溅。

文华殿内的地龙烧得并不旺,萧桓指尖捻着两份奏疏的边缘,宣纸被冻得发脆。左边岳峰的急报墨迹里混着冰碴,\"请增兵三万、粮五千石\" 的字迹力透纸背,笔画间能看出落笔时的急促 —— 想必是在宣府卫的寒风中写就。右边李嵩的密奏却用了洒金笺,\"岳峰拥兵自重,借血书逼宫,恐有不臣之心\" 的措辞四平八稳,连朱印都盖得方方正正。

李德全佝偻着身子,貂帽上的雪还没化尽:\"陛下,昨儿镇刑司递的密报上写,岳峰离营时带了亲卫五百,都是宣府卫最精锐的背嵬军,个个带甲持弩。这哪是请兵,分明是揣着刀子来的。\" 他偷瞄萧桓的脸色,见龙椅上的人影在烛火里忽明忽暗,又补充道,\"李大人说,当年汉王萧烈起兵,也是先以边军饥寒为借口......\"

\"住口。\" 萧桓的声音不高,却让殿内瞬间死寂。他将岳峰的奏报推远些,露出桌下那本蓝布封皮的《御边策》,是永熙帝手书。指尖抚过 \"边军苦寒,不可疑而不恤\" 的批注,墨迹已有些发暗,却仍能看出先帝落笔时的沉重。窗外突然传来喧哗,夹杂着兵器碰撞声,李德全慌得差点碰倒案上的茶盏:\"是... 是岳峰在承天门外哭求,奴才刚听侍卫来报,说他跪在雪地里喊 ' 不见陛下,死不离开 '。\"

萧桓猛地起身,龙袍下摆扫过案几,带落了一枚玉镇纸。他在阶前顿住脚步,靴底碾过地上的炭屑 —— 元兴帝十七年那场宫变的记忆突然涌上来,汉王萧烈也是这样,捧着边军血书闯宫,说要 \"清君侧\",最后却烧了西华门。掌心的汗混着寒意,让他指尖发颤。

此时的承天门外,谢渊正踩着积雪狂奔。风宪司的校尉递来的消息像块冰砸在他心口:\"镇刑司缇骑围了岳将军,血书都被扯破了!\" 他怀里揣着抄录的《边军粮律》,纸页边角被体温焐得发潮,最末一页 \"凡克扣边粮至士卒饥寒者,斩\" 的条目被他用朱笔圈了又圈。

远远就见缇骑围成的人墙里,岳峰被按得单膝跪地,玄色披风上满是脚印。他怀里的血书已散了大半,最上面那页被撕去一角,露出 \"周诚\" 二字,墨迹里嵌着细碎的冰碴 —— 谢渊认得,那是宣府卫的老兵,去年还托人带过家书,说要攒钱给孙子买把好弓。

\"住手!\" 谢渊的声音劈风而来,他亮出风宪司的鎏金令牌,\"奉陛下密旨查边军粮案,岳将军是要紧证人,谁敢动他?\" 张迁从缇骑身后踱出来,靴底碾着地上的血书残页:\"谢御史来得巧啊,这可是 ' 擅闯宫门 ' 的现行,按律该押入诏狱。\"

谢渊弯腰捡起那页残纸,指腹抚过上面三十七个暗红指印 —— 每个印子边缘都带着冻疮的痂,有的还渗着新鲜血珠。他突然提高声音,让周围的禁军都听得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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