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2章 锺山未放朝云散,奈此黄梅细雨何(3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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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清?” 他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几分被戳中痛处的急躁。

谢渊目光始终未离御座,仿佛未闻李肃的诘问,只对萧桓道:“第一疏漏,京营虚实不符。据都察院十三道御史上月联名巡查,京营在册十二万,然年逾五十的老卒、身有残疾的病卒占三成,计三万六千人;去年秋招的新募卒四万,尚未经过三个月成训,拉弓不及五石,挥刀难断草绳,实有战力者不足七万。”

他抬手翻开账册,指尖点向其中一页:“神枢营号称五千骑,御史验马时,见瘦骨嶙峋、难驰百里者千三百匹;查甲胄库,锈蚀穿洞、难挡箭矢者八百副,皆有营官签字画押。神机营更甚,佛郎机炮药线受潮者三成,铅弹缺斤短两者五成,去年演放时炸膛三门,伤卒十七人,这些都记在巡查录里。” 说罢将账册递向内侍,“每页皆有御史朱笔批注与画押,陛下可验。”

“第二疏漏,长城烽燧难恃。” 谢渊转向紫檀木案上的舆图,指尖落在大同镇烽燧标注处,声音沉得像殿外的秋霜,“大同巡按御史朱鉴九月初二的急报还在御案上,墨迹未干 ——‘云州三寨失陷前夜,本应传警的狼儿口烽燧因雨水冲刷坍塌,守卒爬不上烽火台,敌骑至城下才察觉,百姓来不及转移,伤亡惨重’。”

他抬眼看向工部尚书,语气凝重:“边镇卫所早在六月就呈文请修烽燧,需银五万两,修固二十一处坍塌烽燧,工部却以‘内库支绌’为由,将文书压在营缮司三个月未批。此时调京营去填长城的窟窿,不是扬威,是让精锐去守残破的关口,敌若趁虚袭扰,恐未战先损锐气。”

李肃额角渗出细汗,忙用袍袖拭了拭,强辩道:“谢御史危言耸听!京营老弱去年已裁汰五千,何来三成?烽燧虽有破损,然居庸、紫荆等主力关隘墙高池深,足以御敌,些许小燧坍塌,何足挂齿?” 他说着偷瞥皇帝脸色,见萧桓眉头微蹙,声音愈发发紧。

“第三疏漏,土司之心难测。” 谢渊未接他的话,转身指向南疆舆图,靛青标注的 “龙州土司界” 旁,他用指尖点了点,“广西按察使司昨日递入密报,龙州土司赵世荣接了调兵令,却回文‘秋收未完,土兵散在田间,需半月方能集结’—— 这半月,足够南越水师攻破钦州港了。”

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沉:“去年盐引纠纷时,赵世荣之弟赵世华曾遣人携珍珠、象牙私通南越,玄夜卫截获的密信至今存于诏狱署,信中‘若朝廷待我不公,当寻外援’字样清晰可辨。虽未定罪,然土司心结未消。若南疆战事胶着,赵世荣若按兵不动,甚至暗通南越断我粮道,四万京营深入瘴地,前有敌寇,后无援兵,恐成孤军。”

“你!” 李肃气得后退半步,袍角扫过案边烛台,烛火猛地歪斜,险些烧到舆图边角。“土司受我大吴册封百年,岂敢私通敌寇?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反!谢渊你罗织罪名,无非是想阻挠出兵,安的什么心?”

“李尚书可敢对质?” 谢渊目光锐利如刀,扫过兵部职方司主事刘平、工部营缮司郎中王瑾、玄夜卫指挥使石亨,“京营裁汰册在兵部职方司,去年实裁五千,现存老卒三万六,刘平主事亲手造册,可敢否认?烽燧修银文书在工部营缮司,压置三月有案可查,王瑾郎中掌印,可敢认账?赵世华私通南越的密信,玄夜卫石亨指挥使亲验火漆,可敢举证?”

话音刚落,站在文官列中的刘平猛地低头,盯着靴尖不敢抬头;王瑾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朝珠,喉结滚动似在吞咽;武将列中的石亨则转身看向殿外,仿佛没听见这声质问。三人的反应如无声的证词,在殿中弥漫的檀香里,印证着谢渊所言非虚。殿内瞬间安静,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。

周伦忙打圆场:“谢御史太过苛细!军旅之事岂能万全?老弱可充夫役,烽燧可边战边修,土司可恩威并施,何必因细枝末节误战机?”

“细枝末节?” 谢渊转向周伦,“周侍郎可知,神枢营去年秋操,五千骑中能百步穿杨者不足千;神机营火器营演放,百门火炮炸膛十门,伤卒二十。此等‘精锐’调至北疆冻土、南疆瘴地,是送死还是误国?” 他从袖中取记录,“这是上月巡查京营的记录,有营官签字,陛下可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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