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坤宁纪事·皇后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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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还有块深色的污渍,像是昨日溅上的茶渍,他冻得鼻尖红得像颗樱桃,耳朵也冻得发紫,见了我便躬身行礼,声音还带着点寒气,却依旧沉稳:“儿臣参见母后。”他眉宇间虽有忧色,藏不住连日的疲惫,可脊梁却挺得笔直,像极了年轻时站在朝堂上,面对权臣也不肯弯腰的谢渊。“阿炼冻着了吧?快过来暖一暖。”我招手让他近前,伸手抚了抚他的手背,冰得像块寒玉,指腹还触到他袖口的小伤口,已经结疤了,“方才母后还与苏姨说,你的文章写得好,有谢渊大人那般刚正不阿的风骨,比你大哥沉得住气多了,没给你舅公丢脸。”

萧炼的脸瞬间红了,从耳根红到脸颊,挠了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:“母后过奖了,儿臣只是做了该做的。魏镞的《生祠赋》全是虚言,说他‘护国安邦、功高盖世’,可他连《大吴律》的‘户律’篇都背不全,上个月还在酒楼与人争风吃醋闹出人命,靠魏进忠的势力压了下去。如今江南灾民流离失所,他却想着为父亲建生祠邀功,这样的人,怎么配得上‘功德’二字?”萧燊在一旁笑出了声,挑了块最软的枣泥糕递过去,指尖碰了碰他冻红的耳朵:“小时候你总抢我的糕,说‘大哥是太子,该让着弟弟’,如今倒学会护着大哥了。以后魏党再找你麻烦,别自己硬扛,就跟我说,我是太子,总能护着你。”萧炼也笑,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,接过糕咬了一口:“大哥放心,臣弟定不会让魏党得逞,也不会给大哥添麻烦,更不会丢母后的脸。”

午后的阳光透过菱花窗棂,筛下细碎的金斑,落在两个孩子年轻的脸上,暖融融的,驱散了些许寒意。锦书端来刚温好的奶茶,白瓷碗冒着袅袅热气,萧燊先拿起我的碗,舀了半勺糖放进去——他记得我不喜太甜,又给萧炼的碗里多放了半勺,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。我看着他们凑在一起说话,萧燊指着案上的舆图,跟萧炼讲江南的灾情,教他怎么从粮价波动里找魏党贪腐的痕迹;萧炼则给萧燊讲翰林院的旧事,说哪些老臣是谢渊当年的门生,哪些人对魏党敢怒不敢言,两人低声交谈,眼神里满是兄弟间的信任。忽然想起陛下当年在潜邸时,握着我的手说的话:“皇室的根基,从不在权势滔天,而在母子同心、兄弟和睦。只要我们一家人一条心,再大的风浪也能过去。”如今我的两个儿子,一个沉稳隐忍能担事,一个刚正不阿有风骨,便是我在这深宫里最大的慰藉。

傍晚时分,夕阳将宫墙染成了暖红色,苏氏带着食盒离去,临走前还悄悄塞给我一包用棉纸包着的酸枣仁,纸包上还带着她身上的脂粉香,轻声说:“姐姐夜里总为殿下们操心,睡不安稳,这酸枣仁是我让人在城外道观求的,炒过之后煮水喝,安神。”萧燊也回东宫处理詹事府的事,临走前他握着我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,眼神比往日更坚定:“娘,儿臣已经让人去安排了,乔装成货郎的人明早就出发,儿臣会亲自盯着,您放心,儿臣不会再冲动,会等拿到铁证再动手。”暖阁里只剩我一人,窗外的红梅在夕阳下开得愈发艳烈,霜色褪尽,花瓣像淬了血的胭脂,美得惊心动魄。案上摆着陛下今日让人送来的暖炉,铜身上刻着“同心”二字,是他亲手刻的,笔迹苍劲有力,带着他独有的笔锋——他虽被魏党蒙蔽了些时日,被朝堂的权力平衡绊住了脚,却从未忘了我们当年在南宫“共守江山、共护百姓”的约定。

我取出那本赈灾账册,是萧燊连夜抄录的副本,纸页边缘都被他的指温焐得发暖,上面用朱笔圈出魏党克扣款项的明细,一笔一划都很认真,连小数点都标得清清楚楚。在扉页上,我用蝇头小楷写下“忍以持身,韧以成事”八个字——这是钱太后当年教我的,她陪先帝熬过权臣当道的黑暗岁月,眼睁睁看着忠臣被陷害,却依旧隐忍不发,直到集齐证据,一举扳倒权臣。她曾说“皇后不是后宫的妇人,是皇室的后盾,要沉得住气,撑得起天”,如今,我要把这八个字教给我的儿子,教给这座宫里所有心怀正气、不肯屈从于奸佞的人。

夜渐深,铜漏滴答作响,像在数着黎明前的日子,每一声都敲得沉稳。锦书进来添灯,见我还在烛下缝补衣物,不由得劝道:“娘娘,太子和二皇子的棉袍,让针线局的宫女做就好,她们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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