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1章 苍生血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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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水源看着萧云骧眉间的不安,不由得放声笑了起来。

笑声惊动了不远处枯枝上的几只寒雀,叽叽喳喳地飞向澄澈的天空。

萧云骧被他笑得心里发毛,一把拉住他的衣袖:“兄长,你别取笑我了,快说正事吧。”

曾水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收起笑容,正色道:

“阿骧,你尽管放心。三百万银元,还是分年拨付,衙门里还不至于周转不开。”

他略作思索,如数家珍:

“远的不说,就说打下五羊城,光抄叶明琛一家,就得了现银二百万两。”

“再加上那些盘踞地方、勾结牟利的贪官豪绅。家产抄没下来,现银、珍宝、田契折价,稳稳超过四百万两雪花银。”

“只这一笔,付买船的钱都还有富余。”

他语气从容,又带着对旧时积弊的冷峭。

这是个什么样的荒唐世道?

朝廷的府库早已空空如也,贤丰帝被逼到绝路,连皇家寺庙里供奉的金银法器,都不得不熔了充作军费。

而在广阔的乡野间,黎民百姓饥寒交迫,每年冻死、饿死在路边的尸骨,数以十万百万计。

唯独中间那层官商士绅,上下其手,富得流油。

神国打下武昌时,抄当时湖广总督程矞采的家,就得银三百万两。

更早些,被贤丰帝革职的闽浙总督颜伯焘。

罢官回乡时,光是搬运家当的队伍,就蜿蜒数十里,动用挑夫六千多人,亲兵三百护卫。

仅在漳州停留五天,就花掉地方招待银子上万两。

至于宗室重臣奕匡之流,更是把卖官鬻爵做成了“老庆记公司”。

明码标价,一个邮传部尚书的位子,就要三十万两。

传闻他贪墨所得超过一亿两白银,比朝廷一年的收入还多,大多存进了洋人的汇丰银行。

“三年清知府,十万雪花银”,这句民间老话,字字是血泪,也字字是真实。

夏军与神国,每收复一地,必以雷霆手段,抄没贪官巨贾,所得颇丰。

但夏府与神国的根本不同在于,他们不拿这些钱财修建豪华王府,不用于个人奢靡享乐。

全部投入养兵、兴办实业、开设新式学堂等正事。

可以说,夏府工业振兴的“第一桶金”,正是来自这些旧时代蛀虫们,搜刮的民脂民膏。

此外,夏府以铁腕铲除了盘踞在官府与百姓之间的地主乡绅阶层。

此举不仅极大减轻了百姓负担,夏府自身也获得了巨额财货,得以开展诸多关乎国计民生的建设。

如今,夏府推行田亩重新分配,工商百业日渐兴旺,府库财政早已步入良性循环。

加之萧云骧始终严格控制正规军规模,绝不盲目扩军。

眼下夏军陆军七个军,加上水师、骑兵师及军情局等直属力量,一线战兵控制在三十五万人以内。

即便算上各地维持治安、承担辅助任务的国民警卫队。

以夏府如今坐拥半壁华夏、百业兴旺的局面,这点军费开支,尚不足以对财政构成压力。

三人信步而行,绕过一座被枯藤缠绕的半壁亭。

脚下青石小径渐窄,引着他们来到一方不大的池塘边。

一池寒水凝着薄冰,像蒙尘的镜面,倒映着冬日疏朗的天空。

偶有几尾耐寒的游鱼曳尾,在冰下划出浅淡迅疾的影子,倏忽间,便隐没于黝黑的石隙之中。

曾水源的目光,扫过池中残荷,与几茎在寒风中萧瑟的芦苇,掠过假山石上,被暖阳融出的化雪湿痕。

最后,落在萧云骧身上。

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,甚至带着一丝长辈看待子侄般的欣慰。

“阿骧,说起来,你总是走在所有人前面,看得比我们都要透彻几分。”

“许多当初看来利弊难测,甚至惊世骇俗的决断,比如果断脱离神国、推行全面的军制改革、抢下渝州作为根基、苦心经营川省。”

“再到后来,顶住内外压力,与泰西诸国大规模合作,构建起夏府这一整套新学新政的体系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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