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7章 望局(3 / 4)
他缓缓开口:
“世子之言有理,然则杨子灿骁勇,其军乃百战精锐,硬碰恐非上策。在下以为,或可再行‘惊蛰’之策……”
众人议论纷纷,各怀鬼胎。
李渊称帝在即,但内部的裂痕和外部巨大的军事压力,让这片土地上的空气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。
四
江陵城头。
残阳如血,将江陵城高耸的箭楼和斑驳的城墙染上一层凄艳的橙红。
梁帝箫铣独立于女墙之后,昔日称帝时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。
他手扶冰冷的垛口,极目远眺。
视线所及的远方地平线上,昔日属于他大梁疆土的田野、山丘、河道,此刻仿佛被无形的瘟疫侵蚀,插满了令他心悸的旗帜——代表隋室的赤旗、二五仔杜伏威的狼鹰旗、南蛮子冯盎岭南军的俚獠图腾旗、以及不死贼陈棱江南大营的各式号旗……它们如同嗜血的藤蔓,从东南西北三个方向蔓延而来,最终在这江陵坚城之下汇合成一片死亡的海洋,将这座孤城围得水泄不通。
连营百里,炊烟袅袅,却透着森然的杀机。
他甚至能隐约听到随风飘来的敌方营中操练的号令声、战马的嘶鸣声,声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。
边关山路水路粮道早已断绝数月,各军城内米珠薪桂,饿殍虽未遍野,但恐慌如同瘟疫,早已深入每个角落。
密报告知,好多地方人心浮动,商贾四散,导致市井萧条,百姓面有菜色,而军中的怨言暗流涌动,哗变的风险像乌云般笼罩在头顶。
心腹萧仁,来到箫铣身后,声音干涩得如同摩擦的枯木:
“陛下……户部、兵部联名再报,边关存粮……即便一再削减配给,恐……恐也只能支撑两月了。若两月内再无转机,则……则……”
后面的话,他不敢再说下去,但那意味不言自明——要么饿死,要么城破被杀,或者……更惨烈的结局。
这汇报如同丧钟,在箫铣耳边嗡嗡作响。
萧铣握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,才勉强维持着帝王的镇定。但他眼中,却无法抑制地闪过一丝绝望的、近乎疯狂的赤红。
他猛地转过头,不再看那令人窒息的围城大军,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扭曲,像是在说服臣子,更像是在说服自己:
“慌什么!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!再等等……‘惊蛰’!他们说过……‘惊蛰’之时,必有转机!”
他将所有的希望,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,死死地寄托在了那神秘莫测、仅凭几封密信就让他感觉能搅动天下的“鬼谷道”身上。
那,是他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一丝微光,尽管那光芒幽暗诡谲,来源不明。
五
东京洛阳,上清观。
与江陵城头的肃杀不同,上清观内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、带着药香和死亡气息的沉寂。
精舍内,龙榻之上,曾经富有四海的帝王,如今只剩下一副包裹在明黄绸缎里的枯骨。
杨广剧烈地咳嗽着,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,瘦削的身躯痉挛般蜷缩,肺叶如同破风箱般拉扯出骇人的声响,几乎让人怀疑下一刻那心肺就要从口中呕出。
萧皇后坐在榻边,昔日母仪天下的风华被无尽的忧虑和悲伤取代。她眼圈通红,强忍着泪水,用一方柔软的丝帕,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嘴角咳出的星点血沫和涎水。她的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极易破碎的琉璃器皿。
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暂歇,杨广虚脱般地瘫软在锦枕上,胸膛剧烈起伏,喘息声细微而急促。
他浑浊的目光却异常明亮,如同燃烧着最后生命能量的鬼火,死死地盯着殿门的方向,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门扉,看到千里之外的战报。
“消息……江陵……太原……传来了吗?”
他的声音微弱如丝,断断续续,需要极仔细才能听清,但那其中蕴含的急切,却异常清晰。
萧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,滴落在龙榻边沿。她握住丈夫枯瘦冰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