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6章 今夜无人入眠(2 / 3)
嗦着掉回了盘子里。
他那张惯常堆满油滑笑容的胖脸,此刻青红交织,肌肉一抽一抽的,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揪他的肥肉。
尉迟嘉德那个莽夫是被人架回来的?吓得连他娘的红烧肉都一口没敢沾?!
曹新捏着象牙筷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,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。
这新来的县令,哪里是年轻不懂事?
分明是头笑面虎!
不叫的狗才咬死人!
他白天拒绝宴请是下马威!
几乎杀光整个龙虎寨是下狠手!
现在借尸立威更是赤裸裸的敲打!
曹新越想越心惊,猛地抬手想捋捋山羊胡子定定神,谁知心神不宁之下用力过猛,竟生生拽疼了自己,引得他倒吸一口凉气,心头那股不安如同毒蛇,猛地又缠紧了几分!
不行,计划得变!
得好好琢磨琢磨,这位杀神县太爷的脉门到底在哪儿?
西厅(主簿清斋):
宋明书房里的焚香都比平日里浓了几分。
他端坐灯下,案上展开的并非经卷,而是一幅半旧的《威宁县地理堪舆图》。
宋明的手指骨节分明,此刻却有些发凉。
他抚摸着图上那标着“龙虎岗”的墨点,眼神晦暗难明。
“二十余口……说没就没了……”
他低不可闻地自言自语,那惯有的清癯面庞上,书卷气凝滞成了化不开的冷峻,“谈笑间……樯橹灰飞烟灭?”
这词本是用来形容古人的,如今安在苏康头上,宋明竟觉得毫不违和!
更让他警惕的是,这手段如此酷烈,却又安排得如此“干净”——让县尉去“清理”,于法理有据;让衙役们在尸体和美食间“洗胃”,于心理上摧城拔寨!
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辣,哪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?
宋明的指尖在图上游移,最终停在了象征县衙的位置上,轻轻一敲。
山雨欲来风满楼啊……
这棋盘上,突然落下一颗杀气腾腾、深不可测的棋子,所有的旧格局,都要重新演算了。
他看着窗外浓墨般的夜色,第一次觉得这方小小的书斋,冰冷刺骨。
前西厅(县尉“养伤”之所):
尉迟嘉德感觉自己像是大病了一场。
洗澡时都快把皮搓掉一层了,换了身干净衣服,可他一闭上眼,乱葬岗那湿冷的土块砸在草席上的闷响、兄弟们撕心裂肺的呕吐声、还有鼻尖那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酒气和血腥的臭味儿……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轮播!
他灌了大半壶凉水下去压惊,那水滑过喉咙,却像是灌进了塞满破棉絮的空腔。
胃里空荡荡的,却又沉甸甸的就像堵着块巨石。
他瘫坐在椅子上,眼神空洞地对着房梁发呆。
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:那年轻书生模样的县令,轻飘飘的一句话,就让二十多条让官府束手无策的悍匪命丧黄泉……这已经不是武力值的问题了!这是阎王爷拿着判官笔在点卯啊!
人家到底使用的是什么武器,又是如何杀的人,他就算想破了头,都没能想个明白。
他尉迟嘉德往后在这位爷手底下当差,怕是真的要把那根“勇”字脊梁骨好好盘一盘,该软的时候,恐怕还得软得像面条……
他越想越冷,忍不住又打了个充满胃酸的寒噤。
夜深了。
威宁县的天空,一轮惨淡的毛月亮挂在树梢。
风在衙门各处空荡的廊道里穿行,发出呜咽般的声音。
后院厨房深处,隐隐传来王厨娘那不甘心的唠叨:
“哎哟,白瞎了那些好肉好酒咯……喂了狗多好……”
而整个县衙,从花厅到厢房,从三堂到班房……
无数的眼睛在黑夜里瞪着,无数的脑浆子在翻腾。
“啪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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