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没人写的碑文最完整(2 / 3)
翻开了那本《风语集》。
她现,夹在书页里的那枚蒲公英印痕,已经彻底消失了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,唯有那页纸的中央,留下了一圈比纸张本身更白的淡淡光晕。
她合上书,来到城市广场。
她没有把书交给任何人,也没有将它锁进保险柜。
她只是走到那块巨大的碑石下,将这本承载了太多秘密和追寻的书,轻轻放在了碑顶。
然后,她转身离去,没有回头。
当晚,狂风大作,吹得整座城市的窗户都在呜呜作响。
第二天风停,碑顶已空空如也。
那本《风语集》被吹得散了架,书页碎裂,随风飞向了四面八方。
没人去寻找。
但奇迹在不经意间生。
第二天,一位登山爱好者在十里外的山坡上,现一页残破的纸片,被露水打湿,正巧粘在一头黑山羊的犄角上。
他好奇地揭下来,上面只有半句被风雨侵蚀后显现出的新诗:“……不必认得字,只要记得风。”
另一片碎纸,则被一个孩子在教堂的屋檐排水管里现。
纸片被雨水泡得胀,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,但边缘却因为浸润,浮现出一行更小的、原本不存在的字迹,像是水印。
在社区科学角,陈砚舟也迎来了他的终结。
他带着一群孩子,用从碑石裂缝中渗出的结晶液滴,小心翼翼地接种在稻草培养基上,培育他所谓的“记忆菌株”
。
这些天来,菌丝生长旺盛,在培养皿里织出复杂的网络。
可就在今天,其中一瓶长势最好的菌丝突然停止了生长。
孩子们很沮丧,陈砚舟却凑近了看。
在菌丝网络的正中央,一片空白区域上,不知何时浮现出两个由菌丝顶端孢子构成的清晰汉字:“够了。”
他没有惊慌,反而像是收到了期待已久的答复。
他关掉了恒温箱,拔掉电源,然后走到窗边,一把推开了紧闭的窗户。
他将那瓶培养皿放在窗台上,任由它暴露在户外的日晒、风吹和昼夜温差之中。
三天后,菌丝重新开始生长,但方向和形态全然改变。
它们不再向四周均匀扩散,而是以一种奇特的向心力,重新编织成一张网状图案,酷似几十年前那所工人夜校通讯录上,所有学员的签名布局。
陈砚舟静静地看着,用相机拍下了这张照片。
然后,他把培养皿和那张唯一的照片,一同扔进了焚化炉。
火光亮起时,他喃喃自语:“有些东西,看过一眼,就够了。”
林岚再次来到广场。
这一次,她没有带任何笔记本或录音设备。
她只是在碑石旁坐下,像个普通的路人,将后背轻轻靠在温热的石面上,闭上了眼睛。
她开始倾听。
风吹过紫藤花架的簌簌声,赵振邦的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,远处孩童追逐的嬉笑,收容站方向传来的细微猫叫,还有云层里正在酝酿的、湿润的雨意……
万千种声音交织在一起,涌入她的耳朵。
在这片声音的海洋里,她忽然听见了一句极轻的话。
那句话不像是通过空气传来,更像是直接从土壤、从碑石、甚至是从她自己的心底长出来的。
“姐姐,我把信放进河里了。”
她猛地睁开眼。
不远处,赵振邦正慢慢向她走来。
老人手里捧着一小撮刚从河边挖来的湿润泥土,土里,嵌着半颗已经黑、快要腐烂的蒲公英种子。
他一言不,只是走到碑石前,将那撮土轻轻放进了碑座底部一个天然的凹槽里。
而在几十公里外,那条不知名小河的下游,渔民今天又捞起了一颗石头。
它不再像之前那样内含乾坤、刻着文字。
它只是一颗普通的、通体透明的石头,静静地躺在渔网里,表面覆盖着一层水汽,湿漉漉的,仿佛刚刚哭过一场。
夜色渐深,城市陷入沉睡。
那块巨大的碑石,在月光下沉默如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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