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6章 发言(1 / 2)
日子如常流淌,却又在细微处沉淀着不同。无尘的分享会定在周三下午,小会议室里坐满了人,有经验丰富的老外交官,也有刚入部的年轻面孔。他站在台前,没有用华丽的辞藻,只是平静地叙述着c国之行的点滴——从谈判桌前的博弈,到机场深夜的等待;从灵柩交接时手心的冰凉,到家属泪眼中那份无声的托付。
他说:“我们常常谈论外交策略、国际关系、国家利益,这些都很重要。但有时候,我们需要俯下身,听一听那些被宏大叙事淹没的声音,一个母亲的哭泣,一个孩子的等待,一个家庭破碎后的寂静。外交的根基,不仅在庙堂之高,更在江湖之远,在每一个普通人的期盼里。”
他分享了一个细节:在c国机场,一位烈士年迈的母亲被人搀扶着,用干枯的手轻轻抚过覆盖国旗的灵柩,没有嚎啕,只是低声呢喃了一句:“儿啊,妈来接你了。”那句话轻得几乎被风声吹散,却像锤子一样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。“那一刻我明白,”无尘的声音沉稳而清晰,“我们带回来的不只是一份责任,更是一个儿子,一个丈夫,一个父亲。我们的工作,就是让这样的遗憾少一些,让这样的归途,多一些尊严,多一些温度。”
会议室里很安静,只有他平稳的叙述声。有年轻同事低头记录,有前辈微微颔首,目光里是理解与共鸣。无尘没有刻意煽情,但那份源于真实经历的重量,让每一句话都落进了听者的心里。结束时,掌声并不热烈,却持续了很久,那是一种沉静而郑重的认同。
会后,几位老同事走过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一位与他共事多年的前辈感慨道:“无尘啊,这一趟,你不一样了。”无尘只是笑笑,那笑容里有疲惫沉淀后的释然,也有信念落地的踏实。
那天晚上,他回家比平时稍晚一些,手里提着一个小纸袋。孩子们已经睡了,我还在书房整理资料。他走进来,将纸袋轻轻放在桌上。
“是什么?”我好奇地问。
他打开纸袋,里面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小盒子,还有一叠用橡皮筋捆好的信。“盒子是部里一位老领导送的,说是他多年前参与一次类似任务后,一位烈士家属后来寄给他的,里面是一枚军功章的复刻品。家属说,谢谢国家还记得他们的孩子。”无尘打开盒子,一枚朴素的勋章静静躺在里面,边缘已有细微的磨损,却依旧闪着淡淡的光泽。“老领导说,它陪了他很多年,现在想传给我。他说,这不是荣誉,是提醒。”
他又拿起那叠信:“这些……是这次任务后,一些家属辗转寄到部里的感谢信。不是给单位,是指名给我个人的。”他的手指抚过有些粗糙的信封,“部里按规定处理了地址信息后,把信转给了我。我一直没敢拆开看。”
我看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,理解那份“不敢”。那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,也是最质朴的信任之托。
“你想看看吗?”我问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,点点头。我们坐在书房的沙发上,借着温暖的台灯,一封封地拆开。信纸各式各样,字迹也各不相同,有的工整,有的潦草,有的带着泪渍模糊的痕迹。没有太多华丽的感谢,更多的是琐碎的倾诉——讲述孩子生前的趣事,回忆丈夫离家时的承诺,描述这些年等待的煎熬,以及最后,那一声“谢谢您带他回家”带来的、混杂着巨大悲痛与一丝慰藉的复杂心情。
一位妻子在信里写道:“我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,但当他终于躺在祖国的土地上,我和孩子去祭拜时,忽然觉得,风好像没那么冷了。谢谢您,给了他最后的体面,也给了我们一个能好好说再见的地方。”
一位父亲写道:“我儿子从小就想去看看世界,可惜……现在他躺在那里,安静了。谢谢你们,让他以这样的方式,被国家记住。这对他,对我们,都是一种交代。”
无尘看得很慢,每一封信都反复读了几遍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,掌心有些潮湿。灯光下,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,也格外凝重。
看完最后一封,他将信仔细整理好,重新用橡皮筋捆好,连同那个丝绒盒子,并排放在书柜最上层的一个空格里。那里,还放着他第一次参加重要多边会议后获得的纪念章,以及孩子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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