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绝境与微光(2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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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是,早知道这样,当初还不如……”

这些如同毒菌般滋生的议论,像一根根淬了毒的冰针,精准地刺穿着那早已千疮百孔、摇摇欲坠的凝聚力。

李老栓气得把自己关在屋里,传来摔打东西的闷响和压抑不住的、带着哭腔的怒骂,骂王福根狼心狗肺,骂那些见利忘义的人不得好死,但怒骂过后,是更深、更无力的虚空和苍凉。

连这根最硬的脊梁都似乎被打断了,合作社,名存实亡。

林国栋在冰冷的土炕上躺了整整一天一夜,水米未进。

他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暴风雨抛上沙滩的鱼,鳃盖徒劳地开合,暴露在灼热空气和尖锐砂石中,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从鳞片缝隙中流失,等待着最终的干涸和死亡。

所有的努力,所有的坚持,所有的信念,在这一刻,都显得那么苍白、那么可笑、那么毫无意义。

他甚至开始疯狂地怀疑自己,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?是不是他这种不合时宜的、可笑的固执和理想主义,才像一艘错误的航船,将信任他的乡亲们,一步步带到了今天这片绝望的、互相撕咬的礁石区?一种巨大的、足以吞噬一切的自我怀疑和虚无感,如同沼泽深处最粘稠的淤泥,将他紧紧包裹,越挣扎,陷得越深,直至灭顶。

就在林家岭彻底被绝望的黑暗吞噬,仿佛连最后一点星光都已熄灭,有人已经开始默默收拾那点可怜的家当,准备各奔东西、自寻生路之际,一个意想不到的、几乎如同神迹般的转折,如同在巨石封堵的墓穴深处,突然撬开了一丝缝隙,透进了一缕极其微弱、却真实不虚的、带着生机的微风。

第三天上午,天色依旧阴沉。

公社那个年轻的通讯员,再次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破旧自行车,叮叮当当地出现在了死寂的村口。

这一次,他的脸上没有了以往那种或倨傲、或同情、或公事公办的麻木,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敬畏的紧张和急切,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一封信,而是一块烧红的炭。

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把通知随手交给碰到的第一个人,而是径直推车来到了林国栋家那扇紧闭的、仿佛散着不祥气息的木门前,深吸了一口气,才抬手敲响了门环。

周芳红肿着眼睛打开门,看到通讯员和他手里那个明显不同于往常的、厚实而考究的牛皮纸信封,愣住了。

通讯员压低声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周……周婶儿,林组长在吗?省……省里来的急件!

机要件!

要求林组长亲启!”

这封信的到来,与整个村子弥漫的死亡气息形成了极其强烈、近乎荒诞的对比。

几个还没离开、如同游魂般在村里徘徊的组员,远远地看着,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,有麻木的好奇,有残存的一丝如同灰烬般的希冀,但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木然和深深的疲惫。

林国栋是被周芳近乎哀求地扶起来的。

他眼神空洞,动作僵硬,如同提线木偶。

他几乎是机械地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。

手指触碰到纸张的质感,冰冷而陌生,仿佛握着一块墓碑。

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思考这封信可能意味着什么,是最后的判决书,还是又一重新的折磨?在周芳担忧而期盼的注视下,他用颤抖的、几乎不听使唤的手指,费力地、一点点地撕开了那个象征着某种权威的封口。

里面不是薄薄的一页纸,而是好几页打印工整、措辞严谨的文件,还附有一份盖着鲜红公章、格式规范的通知。

他强迫自己涣散的精神集中起来,目光艰难地、如同蜗牛爬行般,在那些黑色的、冰冷的宋体字上移动。

信的内容,远远出了他最疯狂的想象。

它并非关于“账目核查”

的结论,也并非对之前公函的简单重申或修正。

这是一份更加具体、更具操作性、力度也大得多的文件。

省农业厅在文件中明确指出,基于前期对林家岭茶叶合作小组的深入调研和综合评估,认为该小组“在探索特色农产品品牌化展、传承和保护传统手工技艺、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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