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塞北(1 / 4)
天已经阴了几个时辰,这时候终于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,忽增的白色让世界显得纯净许多。雷霄伸出手,一片雪花落在掌心,并未被体温融化,呈现出完整的六角花型。
他回头问道:“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?”
“我怎么知道?这一年都在外头晃荡。”完颜真吊儿郎当的在后头跟着,也不知哪儿扯来的一身衣裳,上边紧巴巴的绷的肌肉都显出了形状,下身那裤子却肥的像两片裙摆。也怪不得他,自打被从地底下起出来以后,就跟着雷霄赶路。原本身上那件衣服实在不像话,因此路上偷偷进了家农舍,顺了这么套衣服上身,他总算良性不坏,知道留下几颗碎银子。
“这长白的景色,果然是雪天里看的最怡人。”这一路就只要他们两个,繁弱折回昆仑,寒颜则跟着他去学几天弓术,之后则自去尘俗里看看,雷霄准了他两月之期。这两人的脚力世间少有,天山到塞北六千余里,不到三个日夜这就眼见着了长白莽莽群山。
“怎么,你以前来过?”
“那是早几年了吧,可惜那次的节气太早,没遇上落雪,也没看过这景致。”雷霄手指着那半被云层掩埋、半在云层之下的雪山道:“早听说长白山上有一处千尺寒池,上回来的匆匆,这回时间算得上充裕,不如完颜兄现在陪我一道去见见,尽一尽地主之谊?”
完颜真连忙摇头,满脸不以为然的样子,你倒是轻松,我那师尊晚上一日就是多一日煎熬,岂能先陪你游山玩水?
雷霄不过一笑了之,一边大步向前而去,一边大声道:“平生塞北江南,归来华发苍颜,哈哈!哈哈!”
三日同行,是两人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,这个从相识之初就如在云端的男人,也终于让他看到了些属于凡生的一面。可在完颜真眼里,他越是真实,就越显得不可捉摸。他是当初在外游历,在天山与他结识的。当时虽觉得他深不可测,却也只当做是天山哪个宗府中的高弟。而他那是籍籍无名,即便在塞北算个王子,可一个边疆游民部族的王子,又算得个什么?他一直认为那是年轻人的倾盖如故,他自视甚高,然而也清楚以雷霄之能愿与他结交,是自家的福分。两人前前后后也不过数度见面而已,然而以他这样的碎嘴,也足够把自家犯愁的那点事儿抖落不少出去了。
从雷霄提供给他情报、告知他微服出巡的中原皇帝的行踪时起,他才开始意识到这并非是那么云淡风轻的一段交情。他没想过雷霄会是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,却也没料到他会是当年的昆仑遗孤,而更以取代了洪崖先生成为青红岭的新一任掌握者。而他到底还有多少谋划?他的复仇之路到底要通向何方?自己是不是只是其中的小小一道链条?思绪至此,完颜真则不免心情糟糕。
人道近乡情怯,完颜真也不能免俗。他自听得北邙山腹化作一片幽泉死地、入中原寻找锁魂玉以来,可以说事事不成,反而将父亲和师尊辛苦建起的血魂军团折损多人。女真一族地方偏狭,人口又少,在塞北上百部族中虽执牛耳,但毕竟是在契丹人和汉人的阴影下讨生活。似那等对族王忠心耿耿又神通高强的人,每一个都是巨大的财富,是成片的草场和成千白头牛羊也换不回来的。完颜真知道,在中原人心目中,把修士的价值和牛羊与草场相比较简直是侮辱,可是牛羊就是他们最直观的财富。
“完颜兄,你脚下长了钉子吗?怎么越走越慢,可有心事?”这回反是雷霄催促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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