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、俯仰皆自得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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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骆风飐忽地凑近来,低声说道:“适才兄弟一时迷糊,口出妄言,冒兄只当是过耳清风,听过便算,还望勿在家师身前言说。”他见冒襄微微点头,便抱拳一礼,转身大步向前走去。

    他声音虽低,然而并未用传音之法,那八个青衣子弟如何听不到?冒襄见八人皆面色如常,便知都是骆风飐腹心。

    说是山门,其实不过有几个天然生就的巨大岩石伫立而已。只是某一步踏出之后,冒襄就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同,脚边细微的元气波动昭示着禁制的存在。它现在处于隐秘的状态,温和的接纳外来者进入,像包容溪流的海洋。冒襄虽不是此道里手,也能体察到其下暗藏的汹涌潜流,总之,当这禁制处在狂暴期时,他可不想面对。

    冒襄庆幸没有遭遇盛大的迎接场面,一路向上,仍是崇山峻岭,无数阁楼殿宇已然在望。此处已有些青衣子弟散在山麓间,均活动如常,并未因一位国师驾临而有所表示,反令冒襄坦然。说来他这所谓国师得的蹊跷,自己也难以认真面对这么个身份。

    几人信步行去,冒襄向左边望去,见有一块狭长的大石块孤立一隅,石上竖排写着“渐远红尘”四个大字,儒雅之中透着勃勃英气。他便如饮了琼浆玉液,越看越觉沉醉,正要细思这字里暗藏的玄机,却听得身旁一位陪同的青衣子弟道:“这是姬老爷十六年前亲手刻上去的,说自己已远红尘,从此后,唯身前一条狭径,再无后路。”

    冒襄暗暗心惊,没想到这四个字有如许魔力,可其他泰山弟子为何视若无睹?先前说话那子弟真好谈锋,又指着对面一处如挂在崖壁上的一座楼阁,说道:“国师且看那崖上危阁,这是我守正宫的藏剑阁,险峻处虽不如恒山的悬空寺,却也有几分奇巧。姬老爷当年应先帝之邀,就是在此处做成了一时风传的‘天下名剑谱’。可自华山林师姐入了榜,老爷就没再动过它了,甚至三年前他还命人到藏剑阁里把‘名剑谱’的原稿毁去。他说自己本就不以剑术见长,实在没资格品评天下名剑,做了这谱反倒将天下人愚弄了几十年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众人已到了正殿前,那守正宫几乎占据半座山头,墙壁色泽以瓦红色为主,依山势而建,气势滂沱,雄壮难言,一条长长的石阶一直通向殿门。八名青衣子弟再不往前去,而是重又分列两边站立,骆风飐右手伸出前胸,示意冒襄先行。冒襄唯一拱手,也不客气,仰头登极而上,骆风飐跟随在后。

    一共九十九道台阶,冒襄刚刚踏完,便听得前面宫殿内有人说道:“冒公子年来声名鹊起,今日一见,果然是少年俊彦,比老夫当年强得多了。”

    那声音听来实在分不清远近,悠远处仿佛从天边传来,清晰处又似是耳边语声,且方向亦是无从捉摸,冒襄明明知道说话之人在前,却忍不住想回过头去,看看两侧和身后是不是也同时有人再说话。他知道这并非说话者故意显露,而是一身神通到了化同无极的体现。

    骆风飐在身后道了一声“师父”,冒襄心中便有谱了。

    那一身淡青色长袍的正是姬正阳,虽名垂天下六十年余,面目也不过四十许间。他身量略低,怕是只到冒襄眉睫,一张脸也平平无奇,眼神毫无锋芒,唯沉寂了那些岁月赋予他的沧桑。然而他只是站在那里,便立升一股气度,甚至让人忽略掉他身后雄伟的宫殿,仿佛天塌下来,他也能一人独立肩负。

    绕是冒襄轻易不动形色,见了这天下第一人,也有些激动,折腰拜道:“小子惶恐,怎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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