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、山门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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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然后她忽然向前走了一步,像水蛇一样贴近冒襄,浅笑着说不过也得看看买家是谁呢,要真有个善解人意的好主顾,这生意也不妨做做看。怎么样,公子有没有兴趣谈这一桩买卖?

    冒襄的脸刷的通红,在这女子前从所未有的退开两步,连步子里也透着些许慌乱。

    闵水荇笑成了一捧乱颤的花枝,只有妖娆的媚态,不见丝毫俗气。她笑够了,细喘着说怎么几日不见,公子的面皮越发的嫩了,竟是碰也不让碰一下,比姑娘家还矜持呢?

    玩笑开过,她也知面前的男子不会跟她走。他这日的表现很奇怪,身上也有一丝女人的味道,或许是隔了太久,已经淡的难以捉摸。她出身在那样的宗门里,一身媚术可不是天生成就,也自有其一套观人之法。其实她已看出他身子上发生的变故,只是这样的尴尬事,即使放浪如她也难于启齿,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面前。她其实虽然有些心灰,熄了不少当初拔尖儿的心,但也并不是决心要离开,此时见了这样的他,忽然就在心底里坚持了,仿佛一刻也不愿再多呆。又有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失落感,仿佛丢了某种习以为常的特权,又像是心里头缺了一块,只是被她强压在笑容背后。

    两人玩笑着、也认真着,在一个不用心的追逐、一个扭捏的躲闪里度过了一段时光。皇宫里的阳光都仿佛是朦胧的,被扭曲的缺乏澄澈的感觉。可对于那时候的两个人,冒襄常常执笔的那个书案,闵水荇每次进屋的那扇木窗都那么干净敞亮,像是时刻沐浴在金黄色的晨光里。

    然后有一日,她眷恋的看着冒襄,把他那刻意装出的冷静和被一些小细节出卖的惊慌都收在眼里,笑着说起,虽然你救了我两次,我还没有报答。不过看在我这些天时不时来给你聊天解闷的份儿上,你也该送送我的。可连我自己也还不知道要去哪儿,我也不用你送,我知道今天大相国寺有一场好戏,你就最后陪我看一次吧。

    冒襄出奇的痛快地说了声:“好。”

    于是他们就站在了三道山门之前,虽然要见证的或许是满眼血泪,可闵水荇却带着反常的开心,右手几次三番伸出去,想要拉冒襄的手,却又几次缩回来,她第一次这样的犹豫,妄称“妖女”。

    就在她要下定决心的时候,冒襄伸手一指,道:“看,正角儿来了,他们要动了。”

    冒襄忽然伸手一拦,将她挡在臂后,且低喝了一声:“退后!”闵水荇感到两人的接触,“哦”了一声,茫然的顺着他揽着自己的力道向后退去。她一向心思敏捷,神思警觉,此时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嘭”的一声巨响里,高达三丈的第一道山门牌楼轰然倒塌,巨大的烟尘从地上卷起,石楼碎裂成无数块,巨大的石块在空中激烈碰撞,不仅向倒塌的方向上奔落,且有许多稍小一点的弹往其他方向上。冒襄未曾带剑,道了声:“借剑一用你自小心。”顺手一抄,从她腰间抽出一柄极女孩子气的长剑,如化成一缕长烟,卷进碎石和尘土的风暴里。

    尘土之中忽现剑影,每一道扫过,都会托起一块碎石,御掉上面的力道。石块有大有小,剑影也忽强忽弱。漫天的石块四下激张,看似杂乱狂暴,然而到底快慢有别,那游蛇般的一柄剑就循着这一点“秩序”,按轻重缓急之别,将一个个石块收拢于剑下。

    说来这些笔墨,其实不过刹那间事,想那石头从几丈高落下地来又能有多少工夫?冒襄纵进去时,一柄细剑化成了流光,四下卷舞,无论远近亦不分大小,空中的碎石尽在他“剑笼”之中,被他一一收拢,安放在脚下。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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