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何处解此离魂(3 / 3)
。洞箫入手处一片冰凉,一股清凉之气上脑,隐隐作痛处也因此平复下来。箫管中果然有一片薄薄的丝绢,密密麻麻写满了鬼画符一般的箫谱。
他用手指按住几个箫洞,胡乱吹出几个音律,低沉的箫音仿佛有人在风中呢喃。他忽然想起一个小小的江南酒家,那时,弥越裳坐在他对面。他嗜好杯中物,弥越裳也能豪饮,因此那一路同行时,饭桌上从不缺佳酿。子杞只懂喝酒,却不懂酒,弥越裳的父亲精于宴乐游饮,家学渊源,因此竟对天下名酒如数家珍。他因此才知道喝葡萄酒果然需夜光杯,女儿红是十八年陈酿最佳,饮罗浮春当佐以松子。一一尝过,才知世间美酒品样繁多,各尽鲜妍。
他想起当时酒楼上有人在吹箫,那人两鬓已斑白,临着窗,侧影被夕阳镀上一层萧瑟的味道。他的箫音里也有萧瑟的味道,像是一场永远也下不完的秋雨。子杞刚陪着弥越裳喝过一盏罗浮春,心里暖盈盈的,听了那箫声,不知怎么就起了一些悲凉来。他似乎看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,穿一件洗的浆白的旧袍子,挣扎着走到江边,于是见到河面上那船舫里的女子,远远的,依稀能见到,那掩盖在层层脂粉下的皱纹和熟悉的面孔,也许他又联想起许多年前的事情和自己悲苦交织的一生,他想嚎啕大哭,却流不出一滴眼泪。
夕阳落尽时,吹箫人在一片寂然中下楼,消失在人群里。子杞想是不是人终有这么一天呢?天下的宴席都有一散,曲终人散时是惆怅,而偶然相遇却是无奈?当他从思虑中挣脱出来,抬眼看向对面,才发现那人儿手托香腮,兀自在发怔。
过不多时,山路上传来阵阵脚步声,一个粗腰大脚的女子走来。子杞将寒玉箫插在腰间,转到树后去,扛来一架木梯,让那女子爬上树去服侍。他自己则寻了个清净去处,一会儿打坐修行,一会儿练习箫曲,消磨白日时光。
光阴匆匆过去,一日将到尽头,树上传来阵阵饭香,子杞的肚子“咕咕”的应景儿叫了两声。那丫鬟在木屋上叫唤:“饭做好了。”子杞忽然仰起头,唤那丫鬟下来说话。
“明日你就不用过来了,我打算带着妹妹出去一阵子,这几日辛苦你了。”子杞从袖中掏出几颗碎银,交与那女子。女人虽忽然失了一样生计,摸着明晃晃的碎银,便也不觉得如何失意了,只憨声道了声:“谢谢东家,等您回来时,只管再寻我来使唤。”
木屋里,燕玉簟容色安静的睡在床上,上上下下被收拾的干干净净,和正在熟睡中的富小姐没什么两样。可是,不能让她一辈子都这样,她已经是个失去一切的人了,即使走遍天涯也要让她清醒过来。
子杞回想着出云对他说过的话:“人的魂魄是个很玄奥的东西,在这方面堪称独到精深的,全天下只有三家,分别是酆都鬼域、天山伯阳宗和楚巫之后。酆都一脉早已湮没无闻,想让这个丫头醒过来,你或许可以去天山或楚地碰碰运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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