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 凿心自锁(1 / 5)
殿门半掩着,或许习惯了为所欲为的深秋的风很愿意涌开殿门,堂皇而张狂的进入,把门内的一切都镀上一层冰冷的外衣。可是三省殿里有一种莫名的禁制,只允许它们从狭窄的门缝中溜进来,并收敛掉一身的桀骜霜寒。
陆子杞从深层的冥想中渐渐苏醒,沉睡的五感像是黎明前昏黑的庭园,为迎来最明丽的一抹晨光而抖擞精神。这样极富层次感、交叠的感官变化,是他从没有体验过的,他仿佛被一个玄妙的感官世界所包围,眼、耳、口、鼻各处观感次第交结,就如同庭园里横斜的疏影、沾露的青草、浮动的暗香和起涟漪的湖面,共同烘托出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清丽。
灵台上一片清明,他的感官对接上现实世界,仿佛从鸿蒙九重之外回归眼看到眼睑下的黑,他因此知颜色;鼻嗅到微弱的暗香,他因此知气味;舌搅动了牙床下的津*液,他因此知味道;耳听到隐约的虫鸣声,他因此知声音。
老道士在木台上向他招一招手,一边点头说道:“悟性不错,悟性不错。”
陆子杞走到他身边,老道问他:“感觉如何?”
子杞漫不经心的答道:“不错啊。”他的眼角时不时向窗外瞟去,即使是卢胖子在也好啊,他实在不想和这个看起来随时会入土的老道士独处。不过这殿中仿佛有玄妙之处,他即使心里乱糟糟的不能沉静,打坐片刻竟然也能安然入定,将老道现传他的一套口诀默运几周天,却进入到了“坐忘”的境界,这却是他从前打坐达不到的境界。
老道闭目半响,不言不语,显得莫测高深。子杞正要转头开溜,老道士忽然慢吞吞说道:“你泥丸宫有跳动之势,必是思虑中仍有杂念,不能真正算得‘心斋’,更谈不上‘坐忘’。”
子杞脸上一红,不自然的扭动了几下身体,怕被他看破心事。这个老道虽然只是第二次见,且与他非亲非故,他却觉得如同自己师门的亲长,不自觉便有些又敬又怕的念头。
好在老道并不纠缠这事,又问道:“你是王屋山清虚观座下弟子?”
子杞答道:“晚辈自幼在清虚观学道,近日遭逢大变,寄住在贵观中。常听闻三省殿有仙长讲三清大道,不论派别贤愚,皆可来听。因此来恭聆,果然有不寻常处,只是晚辈愚鲁,许多地方不能彻悟。”
说没有彻悟已经是夸大其词了,其实他真正听懂的并没有多少。他本身并没有出家,在清虚观时某尘子并不拘他一定要通读多少道典,除了道德、南华、冲虚三部,其余任他自便。老道引经据典,有些道教中人视为常识的论述,他却一头雾水。某尘子常对他说:“大道至简,唯有古之至圣得大通达。后人多少篇目牵强附会,偏要诌出一大团典籍来,有些甚或是杜撰,反而遮蔽了后人的眼目。道典之浩繁,如银河星数,连为师也不敢称能从中去繁就简,取出精华之所在。你这一生终不会学我这孤老道士一般,要一头扎进道藏中,每日与经书为伴。因此也不必深求,不然反误了修行。”
然而老道的经解天马行空,也未必熟读道藏的人便能理解,非要福至心灵时,方能彻悟子杞到现在至少还没显露出这等悟性。
老道士的一对长眉向中间靠拢了一点,这已经是他脸上比较丰富的感情变化,“当年我还在外云游的时候,曾和你家宗门的蒂心子结识。我们虽然只相处了几个月,他又比我小几十岁,但却比多年的好友还要投缘。据他当时说,清虚观人丁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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