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斋戒三日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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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启元年四月初二卯时,乾清宫大殿内,卯时的晨光被高阔的窗棂切割成一道道肃穆的光柱,落在御座前巨大的鎏金香炉上,袅袅青烟笔直上升,弥散开清冽的檀香气息。朝臣屏息,鸦雀无声。礼部尚书孙如游手持象牙笏板,步履沉稳地出列,声如洪钟,叩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弦上:

“臣孙如游启奏陛下:四月初五太庙祭告大典,诸项仪程、用物、护卫,业已齐备!”

他躬身展开一份卷轴,朗声宣读,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宗庙社稷的千钧之重:

“斋戒依祖制,自今日辰时起,陛下移驾斋宫,斋戒三日。其间,不饮酒,不茹荤腥,不听乐舞,清心涤虑,以示敬祖之诚!”

“祭品太牢之牲已备——纯黑健牛一、纯白羊一、纯黑豕一,皆经太常寺卿亲验,毛色纯正,体魄雄健,绝无瑕疵!”

“锦衣卫亲军指挥使骆养性亲率三千缇骑,分守太庙内外三重门禁。金瓜、钺斧、旌旗、幡幢等卤簿仪仗,俱已按大朝仪制陈列于丹陛、神道两侧!”

“祝文臣已按陛下谕旨,详述天启元年辽东新军编练之筋骨已成,辽民屯垦卫土之根基初奠,祈告太祖高皇帝、成祖文皇帝及列祖列宗在天之灵,护佑我大明边疆永固,国祚绵长!”

阶上御座,朱由校冕旒低垂,珠玉轻晃,遮住了大半面容,唯露一双沉静如渊的眼眸。他目光缓缓扫过阶下屏息的群臣,声音不高,却带着金石般的穿透力,字字如钉:“太庙祭礼,国之大事,上承列祖,下系万民!一丝一毫,不得有误!孙卿,” 他目光如电,锁住孙如游,“汝总领其事,若有半分差池,唯汝是问!”

孙如游心头一凛,撩袍跪地,额头重重叩在金砖之上:“臣孙如游领旨!必当殚精竭虑,恪尽职守!若有疏失,万死难辞其咎!” 誓言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,为三日后的太庙盛典,定下了不容僭越的肃杀基调。早朝的空气,仿佛也随之凝固。

辰时,千里之外的顺天府涿州城关,晨光驱散了薄雾,市集的喧嚣已然升腾。一面丈余长、刷了桐油的厚实木板,被牢牢钉在城关最显眼的土墙之上。木板上贴着一张硕大的黄纸告示,墨迹淋漓,字体粗犷,赫然是《番薯种植白话细则》!

“都来看啊!官府贴新告示啦!种那个‘番薯’的法子!” 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扯开嗓子吆喝。人群如同被磁石吸引,迅速围拢过来。十几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、抱着孩子的妇人、走街串巷的游方小贩,挤挤挨挨,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前所未见的“白话圣谕”:

“苗高五寸,就着根边挖坑,埋草木灰拌粪,别挨着根,烧着就完了!” 这对应追肥。

“天旱了才浇水,浇多了光长藤不结薯,白费劲!” 这对应结薯期控水。

“辽东那冻死人的地界,肥里掺一指甲盖硝石,地气就暖了,薯块长得大!” 这是徐光启加硝石的建议。

旁边还配了幅简笔画:左边是藤蔓铺天盖地、底下小薯可怜巴巴的“水浇多”;右边是藤叶适度、底下硕大薯块喜人的“土干再浇”。

议论声瞬间炸开锅,比市集还喧腾:

“哎呦喂!” 满脸沟壑的老农王二柱眯着昏花老眼,指着“浇多了光长藤不结薯”那句,狠狠一拍大腿,“这话说得忒在理!去年我那二亩坡地,就是怕它旱着,三天两头浇水!好家伙,那藤爬得满地都是,绿油油喜煞人!秋后一锄头下去——呸!全是些小疙瘩!手指头粗!白瞎了我那些粪肥!”

抱着吃奶娃的妇人李氏却愁眉苦脸,指着“掺硝石”那条:“硝石?那不是放炮仗、做炸药用的东西吗?这玩意儿埋地里……苗子能受得了?别给烧死了!”

“烧死?”旁边的游方货郎挤眉弄眼,指着告示上的简笔画,“大嫂你看这图!官府说了,这玩意儿种好了,底下能结这么大个儿的块!跟萝卜似的!真能顶粮吃?别是糊弄人吧?”

“糊弄?” 里正赵老汉敲了敲手里油亮的铜烟袋锅子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上头白纸黑字写着呢!种好了,按亩产给‘增产赏’!铜钱!粮食!管它啥法子,官府让咱试,咱就照着告示弄!总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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