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调兵援辽(1 / 4)
天启元年二月初三卯时,兵部值房的烛火在铜灯盏里明明灭灭,映着案头那张铺开的驿路图。图上朱笔勾勒的线条像几条猩红的蛇,从四川、浙江、广西蜿蜒而来,最终在京畿通州打了个结实的结。兵部尚书张鹤鸣指尖按着图上“石柱”二字,指腹磨过粗糙的麻纸,仿佛能触到三千里外白杆兵踏雪的马蹄。
职方司主事垂手立在一旁,声音压得极低:“大人,秦民屏部的军驿急行章程已拟妥——换马不换人,每驿备三匹快马,日行一百二十里,误了时辰的驿丞,按军法从事。”
张鹤鸣没抬头,视线扫过图上标注的山川关隘,笔尖在《调兵勘合》上顿了顿:“四川到通州三千二百里,二十五天,算着日子,该是二月二十七抵通州。”他抬眼,目光锐利如刀,“浙兵呢?戚家军余部走运河,顺流快,逆流慢,得掐准换闸的时辰。”
“回大人,台州卫到通州一千八百里,水路为主,算上天津到通州的陆路,二十三日可到。”
“广西狼兵山路多,迟些无妨,但三月初一必须到齐。”张鹤鸣提笔,在《通州集结章程》上疾书,墨迹透过纸背,字里行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
“通州仓:预支军粮三千石糙米、杂豆、寒衣羊皮袄、毡帽各两千套,待各军抵营核实人数后按实发放。
“通州卫指挥使:率本部五百兵,即刻清理西郊旧营房,增设火炕每十人一铺,备足柴炭按每营每日千斤计,备足一月。川、浙、桂兵不耐北地苦寒,暖炕柴炭为第一要务,怠慢者军法从事!”
写完,他将章程推给主事,烛火照在他鬓角的白霜上:“告诉通州卫,这些兵是去辽东拼命的,冻坏了一个,他提头来见。”
辰时,奉天殿御座上的朱守拙后背绷得像块铁板,龙袍宽大的袖子里,双手攥得发白。殿外的寒风卷着残雪拍在窗棂上,呜呜咽咽,像极了他此刻擂鼓的心跳。
户部尚书李汝华出列的脚步声打破沉寂,他捧着奏疏的手稳得很,声音却震得殿梁嗡嗡作响:“陛下!辽东军饷,岁耗巨万,国库日蹙。臣稽查旧档,自隆庆开关以来,闽浙海商私贩南洋苏木、胡椒、犀角、象牙等物,岁入利不下百万两!然朝廷所获抽分,十不及一二!此巨利流失,实为可惜!”
他顿了顿,殿内文武百官的呼吸仿佛都凝住了。李汝华抬高声音,字字砸在金砖地上:
“臣请仿嘉靖‘月港开海’旧例,于宁波、泉州、广州三处,设‘市舶司总理衙门’,许海商凭‘船引’特许贸易执照合法出海贸易!朝廷按货值抽税三成,岁入可增银三十万两以上!足补辽东军饷之半!此乃利国利民之良策!”
“不可!”东林御史周宗建几乎是跳出来的,朝服的下摆扫过地砖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“陛下!海商唯利是图,多与倭寇、红毛夷勾连!开海禁无异于开门揖盗!圣人之道重义轻利,朝廷若逐商贾之利,岂非舍本逐末?”
殿内顿时像炸开的蜂房,嗡鸣声里,福建巡抚商周祚缓步出列,青袍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。他不像周宗建那样激动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:“周御史言过其实了。闽地海商郑一官等,闻辽东将士浴血,愿捐银二十万两助饷,只求一纸‘船引’合法贩货,还愿率船队剿匪——开海抽税,充实国库,海商得利,海盗可靖,一举三得,何乐不为?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御座。朱守拙喉结滚了滚,按袖中纸条的字,一字一顿地开口,声音虽有些平板,却带着龙椅赋予的威严:
“海商…合法化…准户部、福建巡抚…会同拟细则奏报。凡…捐输助辽饷者,船引…优先发放;凡有…通番资敌者…一经查实…诛!”
话音落,殿内静得能听见香炉里香灰簌簌落下的声音。周宗建嘴唇动了动,终究没再说话。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在金砖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,像一道无形的界碑,划开了旧规与新局。
辰时,乾清宫东暖阁,朱守拙在奉天殿应付朝议的同时,真正的朱由校正坐在东暖阁的紫檀木榻上。榻前的小几上,一盏普洱茶正冒着热气,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年轻却沉静的脸。窗外传来奉天殿方向隐约的朝会声浪,他却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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