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陕西灾情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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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启元年正月十五,陕西会馆申时,京师的上元节,本该是火树银花、人潮如织。然而陕西会馆门前的长街,却被一种沉重的寂静笼罩。风雪虽歇,寒意刺骨。会馆那朱漆剥落的大门半掩着,里面挤满了面黄肌瘦、眼神空洞的陕籍流民。他们大多是去年秋税催逼、又遭了旱蝗,被迫离乡背井的农户。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炭火的烟味、久未清洗的体臭和绝望的气息。

角落里,朱由校扮作一个穿着半旧青布棉袍、戴着厚实皮帽的“年轻行商”,正佯装取暖,搓着手靠近一个蜷缩在草席上、不住咳嗽的老农。他身旁跟着个沉默的“老仆”王安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。

“老丈,听口音是渭南人?”行商递过半个温热的杂粮饼,声音带着关切,“这大过节的,会馆里怎地如此…唉。”

老农浑浊的眼睛亮了亮,接过饼子狼吞虎咽,噎得直捶胸,半晌才喘着粗气,带着浓重的关中腔哭诉:“娃啊…咳…活不成咧!县里催税,蝗虫吃光了苗,官仓的粮…咳咳…都让…让那些黑心肠的倒腾出去卖高价咧!说是赈灾粮…到俺们嘴里,净是麸皮掺沙子…咳…饿死冻死的人,村口堆不下咧…”他越说越激动,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行商的衣袖,仿佛抓住最后的稻草。

就在这时,会馆后堂传来一阵压抑的争吵声,隐约可闻:

“…王掌柜!抚台大人拨的三万石粮呢?!都正月十五了,连个影儿都没见!”

“李书办,你小点声!粮…粮在路上,运河冰封了…”

“放屁!我查了漕运档,那批粮压根没上船!是不是又被你们转手卖给晋商了?!抚台大人的手令在此,今日见不到粮,我拼了这顶乌纱也要告上京去!”

“你…你血口喷人!粮…粮在广通仓…对,在广通仓受潮了,在晾晒…”

朱由校眼神一凝,目光穿透人群缝隙,精准锁定在后堂门口一个穿着绸面皮袄、脸色焦黄、正与一个穿着低级官服激烈争辩的中年胖子身上,胖子应是陕西布政司派来的书办——焦黄脸此人正是陕西会馆的管事王秉忠,也是户部密档里“可能侵吞赈粮”的关键嫌疑人。

收心盖无声的审判机会稍纵即逝!朱由校佯装被拥挤的人群推搡,身体微微一个踉跄,袖中左手食指隔着约三丈距离,极其隐蔽地朝着王秉忠的方向轻轻一点!

嗡——

识海深处,收心盖温润而浩瀚的光芒瞬间大盛!一股无形的、冰冷刺骨的精神力束,如同精准的冰锥,瞬间跨越空间,无声无息地没入王秉忠的眉心!

王秉忠正唾沫横飞地辩解着,声音戛然而止!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,脸上的焦躁、愤怒、狡黠瞬间凝固,眼神变得空洞茫然,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,只剩下一具僵硬的躯壳。连他对面那位激动的李书办都察觉到了异样,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哑火的王管事。

朱由校的声音,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,如同神谕般直接烙印在王秉忠被彻底掌控的心神深处:

“如实说出:陕西布政司拨付的三万石赈灾粮去向何处?经手何人?侵吞比例几何?现存何处?与晋商哪几家交易?交易银两流向何方?巡抚衙门内何人参与分赃?一五一十,即刻吐露!”

指令下达,烙印已成!

王秉忠空洞的眼神毫无波澜,嘴巴却如同被无形的线扯动,用一种平板无波、毫无情绪的语调,开始机械地吐露:

“粮…粮未入漕。腊月初十…经布政司右参议周昌…巡抚衙门师爷赵文远…授意…以‘转运损耗’名义…截留两万石…由…由介休范永斗、代县王登库、太谷黄云发…三家商号…以市价七成收购…得银…一万四千两…周参议分五千…赵师爷分三千…余下六千…由卑职…经手…存入大德通钱庄…京西分号…户名‘王守业’…剩余一万石…掺入四成沙土麸皮…分至渭南、同州…七处粥厂…现…现粮在…广通仓丙字三号…底层…账册…在卑职卧房…炕洞暗格…”

他语速平稳,吐字清晰,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锤,砸在李书办和周围几个竖起耳朵偷听的会馆执事心上!李书办脸色由红转白,再由白转青,浑身颤抖,指着王秉忠:“你…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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