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荀子高徒。（2 / 2）

深夜召他们议事时，案上温着的米酒，那些恩怨与算计，在生死的边界，竟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温情。

李斯笑到咳嗽，咳得肩膀剧烈颤抖，赵高递过一块干硬的麦饼，他却摆了摆手，指了指囚室角落的破碗

——那里盛着半碗浑浊的水。

当狱卒再次进来，低声说“监国公子言，始皇帝龙体欠安，恐受刺激，不便见您”时，李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。

他的肩膀微微颤抖，像是被狂风侵袭的残烛，眼中最后一点光亮，如同被吹灭的火苗，彻底沉入了黑暗。

他缓缓直起身，伸手抖了抖身上的稻草碎屑，目光落在自己破烂的官服下摆

——那是他被抓时来不及换下的朝服，如今早已沾满泥污，下摆还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，露出里面干瘦的小腿。

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，又理了理散乱的头发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。

赵高递给李斯来自李由的家书。

李斯拆开家书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：

“父亲，孩儿已遣使求见监国，愿以军功抵偿父亲之过。若事不可为，孩儿只求保家族平安，哪怕此生不再踏入咸阳……”

信纸上还留着几滴未干的泪痕，想必是李由写信时落下的。

阳光已经西斜，透过缝隙的光线变成了昏黄的颜色，落在囚室的地面上，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。

李斯面向阳泉宫的方向，膝盖缓缓弯曲，重重跪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
第一叩首，额头撞在石地上，发出“咚”的闷响，他的声音嘶哑却清晰：

“罪臣李斯，负始皇帝知遇之恩！”第二叩首，额角渗出了血丝，混着脸上的污垢，像一道暗红色的伤疤：

“罪臣李斯，乱大秦法度，万死难辞！”第三叩首，他的身体几乎要趴在地上，却依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呼：

“愿我大秦，山河永固，万年——！”

喊完这句话，他重重倒在稻草上，胸口剧烈起伏，呼吸越来越微弱。

眼角的余光里，他似乎看到当年咸阳宫的宫灯亮了起来，始皇帝站在丹陛之上，笑着向他伸出手，就像很多年前那样。